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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签名。

他检查信封,嗅一嗅,再嗅嗅卡片,什么也没闻到,也不知道预期会嗅到什么味道。他把卡片和信封拿到厨房,点燃火柴,依循外交部保密课程最佳的传统,将信封和卡片放在洗手池里烧掉。烧完了,他打散纸灰,将碎片拨进搅碎孔里,让搅碎器消化纸灰,运转的时间尽量拉长。他开始往回走上楼梯,一次两阶,一直爬到房子最顶层为止。他并不是在赶时间,而是受到决心的驱使:别去想,尽管行动。他面对的是上锁的阁楼。他拿着钥匙准备。他的表情坚决却担忧。他走投无路,铁了心准备纵身一跃。他推开门,大步走进小小的客厅。客厅通往几个阁楼房间,四周是被穴鸟侵占的烟囱顶管,以及用来种植盆栽与做爱的屋顶。他往前冲,眼睛眯成一小缝,以抵挡炫目的往事。什么物品、图片、椅子或角落都没有,不过这里是特莎的天下,住在这里,从这里发言。她父亲自大的书桌,在她结婚那天转让给他,立在熟悉的半隔间。他掀开桌面。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被搜过了。他用力掀开她的衣橱,看见她冬天穿的外套和女装,被衣架子撑坏了,口袋被倒翻出来,留在衣架上等死。老实讲,亲爱的,你本来是可以把衣服挂好的。我挂好了,你完全知道,是被人拉下来的。他翻开衣服,在下面找出特莎的老音乐箱。他能找到最接近公文包的就只有这个。

“我们一起来。”他对特莎说,这时说出口。

离去前,他稍停下来从打开的卧室门窥视她。她刚从浴室走出来,裸体站在镜子前,偏头梳着湿答答的头发。她赤着脚,一脚以芭蕾舞姿势向他抬起,每次她一裸体,似乎总会做出这种姿势。她一手搭在头上。贾斯丁看着她,感觉到无法表达的疏离感,而这种疏离感,她在世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了。你太完美,太年轻了,他告诉她。我当初应该把你留在野外才对。狗屁,她以甜美的语气响应,他也因此感到舒坦。

他下楼到一楼的厨房,发现一叠旧的报纸杂志,有《肯尼亚标准报》、《非洲密件》、《观察家》,以及《私家侦探》。他把这些报纸塞进音乐箱里,回到大厅,对她的临时灵堂和格拉斯东皮箱看最后一眼。留在这里,放在他们能找到的地方,以免他们不满意今天早上在外交部的工作,他对她解释,然后步入寒风刺骨的夜色。步行到戏院花了他十分钟。二号厅有四分之三的位子是空的。他没有注意看电影。有两次他必须带着音乐箱躲进男厕去看手表。离九点还有五分钟时,他从西边侧门离开,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冷得让人受不了的后街。一辆停在路边的蓝色迷你巴士盯着他看,一时之间他竟然很荒谬地以为是玛萨比特来的那辆绿色游猎卡车。车头灯正在眨眼。有个方形脸的人戴着水手帽,驼背坐在驾驶座上。

“后门。”罗布命令。

贾斯丁走到巴士后面,看到后门已经打开,莱斯莉伸出手臂要接音乐箱。他摸黑坐在木椅上,再度置身于穆萨葛俱乐部,坐在大众面包车的长椅上,司机是利文斯顿,伍德罗坐在他身边发号施令。

“我们在跟踪你,贾斯丁。”莱斯莉解释。她的声音在黑暗中听来格外急促,却不知何故令人觉得凄凉,仿佛她也刚失去亲人。“监视小组跟踪你到戏院,我们也是小组成员。现在我们要派人盯住侧门以免你从那边出去。目标觉得无聊,提早离去,总是有这种可能性存在。你就是,提早五分钟。我们要跟任务监控报告。你要往哪里走?”

“东边。”

“也就是说,你会叫出租车然后往东走。我们会通报你坐的出租车的车牌号码。我们不会跟踪你,因为会被你认出来。戏院前门另有车子监视你,还有预备小组躲在国王路应变。如果你决定走路或搭地铁,他们会派两三个路人走在你后面。如果你搭公交车,他们会谢天谢地,因为很容易跟在伦敦公交车后面。如果你进电话亭打电话,他们会监听。他们拿到了外交部的监听令,不管你从哪里打电话,他们都有权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