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福楼拜动物寓言故事集(第2/9页)

有时,他虽然戏谑地把犀牛与骆驼当作自己的形象,但是他主要地、暗地里、本质上来说,都是一头熊:一头固执的熊(1852年),一头因时代的愚蠢而陷入更深的熊性中的熊(1853年),一头肮脏的熊(1854年),甚至还是-头饱食的熊(1869年);以此类推,一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年,这时的他依然还是“像任何一头在洞穴中发出怒吼的熊”(1880年)。注意在福楼拜最后一部完成的作品《希罗底》中,遭囚禁的预言家尤卡南被命令停止他对腐朽世界的怒骂咆哮时,他同样回答说,他将"像一头熊"那样继续不停地怒吼。

“语言像一面破锣,我们打击着这面破锣,奏出让熊翩翩起舞的曲调,同时我们一直希望能感动天上的星星,生出怜悯之心。”

——《包法利夫人》

在古斯塔夫是Gourstave的时代,依然还有熊出没:阿尔卑斯山有棕熊,萨瓦有红熊。可以从出色的腌制品商那里买到熊火腿。在1832年,亚历山大·仲马在马里尼的邮政宾馆吃熊排;后来,他在他的《烹饪大词典》(1870年)中写道:“现在欧洲各国的人们都在食用熊肉。”从普鲁士君王的大厨那里,大仲马获得了莫斯科风味的熊掌烹饪方法。购买去了皮的熊掌。洗净,加盐腌渍,然后放了腌泡汁中浸泡三天。把腌肉和蔬菜一起焙炖七八个小时;去汤,擦干,撒上胡椒粉,在融化的猪油里翻一翻。放在面包屑串一滚一滚,烧烤半个小时。配上辣酱和两凋羹的红浆果冻一起食用。

不知道福楼贝尔是否吃过他的同名物。1850年,他在大马士革吃过单峰骆驼。如果说他吃过熊肉,他一定会对自己的饕餮之举发表评论,这种猜测似乎顺理成章。

确切地说,福楼贝尔属于哪一种呢?我们可以通过书信跟踪他的足迹。首先,他只是一头种类未明确的ours,一头熊(1841年)。在1843年、1845年1月以及1845年5月(到这时他夸耀说拥有三层厚的皮毛),虽然他有一个熊窝,但他的种类还是没有明确。在1845年6月,他想给他的房间买一幅熊的画,并命名为“古斯塔夫·福楼拜的画像”——“为了表明我的道德脾性以及社会性情”。到目前为止,我们(也许他也是)一直在想象着他是一头黑乎乎的野兽:一头美国棕熊,一头俄国黑熊,一头从萨瓦来的红熊。但是在1845年9月古斯塔夫信誓旦旦地声称,自己是“一头白熊”。

为什么呢?是不是因为他这头熊是欧洲白人的关系呢?也许他是从铺在他书房地板上的白色熊皮地毯获得的身份特征(他最初在1846年8月给露易丝·科莱的一封信中提到,他喜欢白天伸直身子躺在这块地毯上。也许他选择他的这个种类是为了躺在这块地毯上,既一语双关,又伪装自己)?或许这样的色彩是不是预示着进一步远离人类,朝着极端的熊性迈进呢?棕熊、黑熊、红熊并没有远离人类、人类的城镇,甚至人类的友情。有色熊大多可以驯服。但是白熊,北极熊能吗?它不为人的快乐而跳舞;它不吃浆果;它不会因有喜爱蜂蜜的弱点而落人陷阱。

其他的熊被人利用。罗马人从英国进口熊,用于娱乐活动。东西伯利亚的“察加半岛人过去常使用熊肠做面具,保护脸部,免遭强烈的阳光照射;并且他们把熊的肩胛骨削成割草的工具。但是白熊——thalassarctos maritimus——是熊中贵族。它们冷漠、疏离,漂亮地潜水捕鱼,当海豹浮出水面呼吸时还粗鲁地伏击它们。它们是海上的熊。由大块的浮冰运载着到很远的地方。上个世纪的一个冬天,十二头巨大的白熊就是通过这样的途径往南旅行,一直到了冰岛;请想象一下,它们从正在融化的威严宝座上下来时,所进行的是一个如何令人震慑、充满神威的着陆。北极探险家威廉,索克斯比注意到,这种熊的肝是有毒的:是四足动物中人们所知道的唯一具有毒性的内脏。在动物园管理人员中,还没有已知的北极熊的妊娠试验。奇怪的事实,而福楼拜也许不会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