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福楼拜动物寓言故事集(第4/9页)

“这只小尤物”把福楼拜深深吸引住了,并成为他嘲讽语汇的一部分。他与杜康一边继续步行,一边常常把他的朋友介绍给大树与灌木,语气既调侃又严肃:“请允许我向你们介绍这个小尤物!”在布雷斯特,古斯塔夫再次碰上那位狡诈的皮卡第人,还与他一起吃饭,并且喝得烂醉,继续夸耀他的怪物漂亮。他经常表现出这样的轻浮与狂躁;杜康等待着他的这阵像发高烧一样的狂躁的热度退去。

第二年,杜康在巴黎病了,被困在公寓的床上。一天下午四点钟光景,他听到外面褛梯平台上一阵骚动,接着他的门被推开了。古斯塔夫大步走了进来,身后是那只五条腿的绵羊和那个穿着蓝衬衣的马戏团老板。在荣军院或者在香榭丽舍的某个马戏演出勉强放他们走的,而福褛拜迫切地想与他的朋友分享他的再次发现。杜康冷冰冰地说,绵羊的“行为有失检点”。古斯塔夫的行为也好不到哪里:他嚷嚷着要喝酒,牵着这只动物绕着房间跑,如数家珍地大声嚷嚷地讲着它的德行广这个小尤物年方三岁,已通过医学院的检查,不胜荣幸地受到了几个君王的参见,等等。”一刻钟时间后,病中的杜康实在忍无可忍了。“我把绵羊与它的主人打发走了,让人打扫了房间。”但是这只绵羊也把它随处拉下来的东西留在了福楼拜的记忆里。在他去世的前一年,他依然提起杜康看到他带着小尤物出奇不意地登门拜访这事,回忆时,他依然就像事情发生的那天一样哈哈大笑起来。

猴子、驴子、鸵鸟、第二头驴子及马克西姆·杜康
一个星期前,我看到街上有一只猴子跳到一只驴子身上,想对它手淫,驴子又是嘶叫又是蹬腿,猴子的主人大声喊起来,猴子自己也尖叫着,除了两三个孩子哈哈大笑,还有我觉得很好玩以外,没有人给予任何关注。当我把这情景描述给领事馆领事马克斯,贝林听时,他告诉我说,他也曾见过一只鸵鸟企图强奸一只驴子的事情。马克斯自己前些天在一片人迹罕至的废墟地手淫过,并说感觉很好。

——致路易·布耶,1850年1月15日,开罗

鹦鹉

首先,鹦鹉是通人性的;这是从词源角度来说。Perroquet是Pierrot的昵称;parrot源自pierre, 西班牙语perico源自pedro。在希腊人看来,他们的言语能力是人与动物之差别这个哲学辩论中的一个话题。埃利安报道说:“婆罗门对鹦鹉比对所有其他的鸟都敬重。并且他们说只有这样才是合理的;因为只有鹦鹉能模仿人的声音。”亚里士多德与普林尼都注意到,这种鸟醉酒后特别好色。布丰更是确切地观察到,这种鸟有癫痫倾向。福楼拜了解这兄弟般的缺陷:在《一颗质朴的心》的资料研究时他做的笔记中包括了鹦鹉所患的疾病表——痛风、癫痫、口疮以及喉咙溃疡。

重新再述一下重点。首先是露露,费莉西泰的鹦鹉。其次是两只争风吃醋的鹦鹉标本,一只在主宫医院,另一只在克鲁瓦塞。接着,就是三只活鹦鹉,两只在特鲁维尔,一只在威尼斯;再加一只在昂蒂布的生病的长尾小鹦鹉。至于说露露的可能出处,我们可以排除一个“可怕”的英国家庭的母亲,那是古斯塔夫在从开罗到亚历山大的船上遇到的:她的无边帽下面戴着绿色眼罩,看上去“像只病了的老鹦鹉”。

卡罗琳在她的《私人日记》中说过“确实曾有过费莉西泰与她的鹦鹉”,她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向了第一只特鲁维尔鹦鹉——巴尔贝船长的鹦鹉——作为露露的真正祖先。但这点并没有回答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十九世纪三十年代的一只普通(如果说很漂亮)的活鹦鹉是怎样,并在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只十九世纪七十年代的复杂、超凡的鹦鹉的呢?我们也许永远也得不到答案;但是我们能够对这种转变开始的时间提出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