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考验(第5/12页)

盖伦。

不,只是我自己一心想推到盖伦头上。我拒绝妄下结论。盖伦的体力绝对敌不过博瑞屈,他自己也心知肚明。就算他拿着刀等在黑暗里,偷袭喝得半醉的博瑞屈,也不可能办得到。不,盖伦或许会想杀他,但是他不会这么做,他不会自己动手的。

他会派别人去下手吗?我思索一番,无法确定。而且进一步想想,博瑞屈不是个有耐心的人,盖伦是他最近结下的仇家,但不是唯一一个。我一再重组事实,试着做出扎实的结论,但事实实在太少了,不足以建立什么结论。

我来到一条小溪旁,稍稍喝了点水,然后继续走下去。树林越来越密,月亮被道路两旁的树木遮去一大半。我继续前进,直到看见小路衔接上那条海岸道路,就像小溪流入了大河。我顺着这条公路往南走,月光把宽敞的路面照得一片银亮。

我边走边想,就这么过了一夜。晨光悄悄地让景物逐渐恢复色彩,我感觉累得无以复加,但仍然一心往前。我的担忧是肩上无法放下的重担,我紧抓住那告诉我铁匠还活着的一丝薄弱的温暖,同时在想不知博瑞屈现在怎么样了,我完全无从得知他的伤势有多重。铁匠闻到了他的血,所以他至少被捅了一刀。从楼梯上跌下来又会造成什么伤害吗?我试着把担忧放到一边去。我从没想过博瑞屈可能这样受伤,更没想过我对此会有什么感受,我形容不出自己此刻的感觉。我想大概就是空洞的感觉吧,空洞而疲倦。

我边走边吃了点东西,在一条小溪里给水袋装满了水。上午乌云密布,下了点雨,中午刚过不久又突然放晴了。我大踏步继续前行,本来以为海岸道路上会有一些人和车的,但什么都没看到。走到傍晚的时候,海岸道路逐渐改变方向,开始靠近悬崖,往前越过一处小海湾看去,我已经可以看到那曾经是冶炼镇的地方。那里的静谧令人不寒而栗,没有炊烟从小屋升起,没有船开进港口。我知道我走的这条路会直直地穿过那里,这念头并不能令人高兴,但铁匠那温暖的一线生机拉扯着我前进。

突然我听见脚步拖擦岩石的声音,我抬起头来,手握棍子一个旋身,在四周挥出一圈防卫的圆圈,打断了我背后那个人的下巴,其他人稍稍退后。幸亏浩得的长期训练培养出的反射动作,才救了我一命。他们一共有四个人,全都遭过冶炼,空洞得犹如石头。被我打中的那人叫喊着在地上打滚,除了我之外没人理会他。我迅速朝他背上又是一棍,他拼命挣扎着叫得更大声了。就算是在那种情况下,我的举动还是让自己吃惊。我知道确保受了伤的敌人无法继续行动是明智的做法,但我知道我绝对不可能像对待那人一样去踢一只哀嚎的狗。但跟这些被冶炼的人打斗就像是在跟鬼魂打斗一样,我感觉不到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存在,感觉不到我对那受伤的男人造成的疼痛,也感觉不到他的愤怒或畏惧的回音。我仿佛是在摔门,这股暴力完全没有受害者,我又打了他一棍以确保他不会突然扑向我,然后越过他跳到路面上的空旷处。

我挥舞棍子,让其他人无法近身。他们看起来衣衫褴褛而且十分饥饿,但我还是觉得如果我想逃跑他们一样能够追得上我。我本来就已经够累了,他们会像饥饿的狼一样一路追到我倒下为止。有个人靠得太近了,我一棍挥打到他的手腕,他手中生锈的杀鱼刀应声落地,他尖叫着把受伤的手捧在胸口,另外两个人还是完全不理会他。我往后跳去。

“你们要什么?”我问他们。

“你有什么?”其中一人说。他的声音喑哑、迟疑,仿佛很久没说话了,音调也毫无顿挫。他离得远远的,慢慢绕着我走,使得我跟着他一直转。就像个死人在说话,我心想,这念头不停在我脑海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