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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了一圈,回到宾馆已经将近三点钟了。二庆没有怎么睡,他去买了许多可以干吃的康师傅油炸方便面,还有春都牌火腿肠、清凉油、旭日升冰茶,此外还买了不少美国箭牌口香糖。二庆后来对我说,那是他第一次买口香糖。“端着枪,嚼着口香糖,显得很有派头不是?”他说,“有了钱,就得像个上等人的样子嘛。”

马恩让大家赶快收拾东西,并让杨红去退房。杨红说她已经把房退了,是早上他去找二庆的时候退的。“退房的人多不多?”马恩问她。她说有十来个,同时还有许多人来登记。

在抢劫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干,那就是搞车。从济州宾馆出来,他们在门口拦了一辆面的,本来他们就要拿这个司机下手,可马恩发现这辆面的在发动的时候声音很难听,他判断这辆车的发动机出了点问题。他问了一下司机,司机说没错,正准备大修一次呢。他们就下了车,另拦了一辆。这次他们拦的是一辆夏利。马恩犹豫了一下,没有下手。他主要考虑到济州的夏利还比较少,容易引起人的注意,还有一个原因是,夏利车的内部空间比较小,在里面开枪,手脚有点伸不开。因此他们就又下车拦了一辆面的,一上车,马恩就坐到了司机的旁边。他没看司机,司机问他们要到哪去,他也没有搭腔。二庆说了一句,你只管往前开。马恩回头看了一下二庆,他发现二庆已经把自行车刹车线拿了出来,甩来甩去的,好像那是一个玩具。坐在旁边的杨红,把身子尽量往一边躲。“那有什么好玩的,给我。”马恩说。二庆只好把它递给马恩,同时还嘀咕了一句:“不是说好由我来搞的吗?”马恩真想脱下袜子把二庆的嘴巴堵上。过了一会,路上堵车了。司机从烟盒里弹出一根烟,刚叼上,马恩就下手了。刹车线上的活扣是现成的,往司机头上一套就行了。没有一点声音,司机就过去了。倒是杨红发出了一点声音,她捂着嘴“啊”了一声。马恩和司机换了换位置,自己开着车向郊区驶去。像对待陈栓保那样,他们要在郊外把这个司机用火烧掉。因此,他们在驶往郊区之前,还停下来一次。二庆到路边去买了一壶汽油。杨红也下了车,她提出在这里等他们。马恩想了想,没有同意。到了郊外,把司机拖进农民已经废弃的一个砖窑之前,马恩对杨红说:“用不了多长时间的,你就在外面等着吧。”

时间确实不长。只过了两分钟,他们就出来了。杨红看到二庆手里拿着一个传呼机。就像刚才他甩自行车刹车线一样,现在,他拎着传呼机上面的小链子,将它甩来甩去。他们没有在那里多停留,在烟雾飘出砖窑之前,他们驶离了那个地方。回到市区,二庆手上的传呼机响了。好像那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二庆连忙把它扔了起来。

“把它丢出去。”马恩说。

二庆舍不得,马恩又重复了一下,二庆这才把它扔下去。这个传呼机,我后来见过。它的号码是127-0581073,为数字式、黑色立式,它属于较便宜的那种BP机。二庆恋恋不舍地把它扔下车之后,它被济州电厂的一个姓郭的工程师捡到了。姓郭的当天下午就把它卖了,因为卖给了熟人,所以他只要了四百五十块钱。他的这位熟人姓焦,叫焦国庆。焦国庆拿到这个BP机,因为忙(他是玻璃厂的车间主任)就没顾上去换号,让它在枕头下面独自响了两天。第三天,他收到一个传呼,那时候,他刚躺下,电话就在旁边,他想试一下它有没有什么毛病,就顺手回了一下,他不知道传呼是公安局的技侦打来的。那个技侦想办法稳住了他,并试探地说,他就是丢传呼的人,愿意掏一千块钱把机子换回来。他们在约定的地点见面了,然后,这位姓焦的主任就被带到了公安局,直到马恩他们归案,他和那位姓郭的工程师才结束他们那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当他们最后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的时候,一谈起马恩等人,他们就恨得牙根发痒。在他们看来。他们差点成了这起特大抢劫案的替罪羊,因此,马恩等人无论如何都是不可饶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