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3/5页)

但是托马斯爵士毫不动心。“你还在为每个人的舒适那么操心,亲爱的诺里斯太太,”他答道,“不过我确实除了茶,什么也不想吃。”

“那好吧,伯特伦夫人,请你吩咐马上准备茶,催巴德利快一点,今天晚上他好像误了时间。”她还想说下去,但托马斯爵士又继续讲了。

最后他终于停顿了。眼前他已没有什么好讲,只想愉快地瞧瞧他的家属,有时打量这个,有时打量那个。但停顿没有延续多久,伯特伦夫人由于情绪高涨,变得话多了,她的孩子们吃了一惊,只听她说道:“我们的年轻人最近在作些什么娱乐活动,托马斯爵士,你猜得到吗?他们在演戏。家中热闹得很,大家忙着演出呢。”

“真的?你们在演什么?”

“哦!他们会把一切告诉你的。”

“一切马上会讲的,”汤姆赶紧大声说,装得满不在乎似的,“但现在不值得打扰父亲。明天你便会知道一切,父亲。我们正在试图干点什么,好让母亲散散心,这事刚在上个礼拜开始,我们置备了一些布景,不过并不多。从十月起,天总是下雨,几乎没有停过,我们差不多接连好几天只得关在屋里。从三号起我才拿过一次猎枪。开头三天还马马虎虎能打到一些,但那以后便再也别想打到什么了。第一天我走遍了曼斯菲尔德树林,埃德蒙去了伊斯顿那边的灌木林,我们带回了六对猎物,本来一个人就可打到六倍的东西呢。不过,父亲,你放心,我们尊重你的规定,完全照你的话做,没有打野鸡。你可以看到你的树林一切照旧,绝对没有少什么。我一生中从没见到曼斯菲尔德树林像今年这样,到处都是野鸡。我希望你最近也到那儿去玩一天,父亲。”

危机暂时过去了,芬妮的懊丧感觉也平静了;但不久以后茶端进屋里时,托马斯爵士站了起来,说他再也待不住了,他得去看看他自己的屋子,于是不安的情绪又恢复了。大家还没来得及讲任何话,让他对必然会在那儿看到的变化有个准备,他已经走了。随着他的离开,屋里变得一片惊慌。首先开口的是埃德蒙。

“必须采取措施了,”他说。

“现在应该想想我们的客人了,”玛利亚说,仍然觉得她的手按在亨利·克劳福德的胸前,其余一切都不在她心上。“芬妮,你把克劳福德小姐丢在哪儿啦?”

芬妮说他们已经走了,并转达了他们的口信。

“那么只剩下可怜的耶茨一个人了,”汤姆喊道。“我得去把他带来,事情一旦露馅儿的时候,他是个不坏的帮手。”

他向剧场走去,正好在他父亲和他的朋友第一次遇见时到达那里。托马斯爵士发现他屋里还点着蜡烛,相当吃惊,顿时把目光投向周围,看到了最近还有人待在这儿的其他迹象,以及家具一片混乱的情景。特别引起他注意的是书柜已从弹子房门口移开,但他还没来得及对这一切感到惊异,又听到了弹子房中传出的声音——有人正在那儿用响亮的嗓音讲话,他不熟悉这声音,只觉得它很响,跟呐喊似的。于是他向门口走去,幸好屋子已经打通,他拉开门,便发现自己已到了舞台上,面对着一个大喊大叫的年轻人,还差点给他撞倒。这时耶茨才看清托马斯爵士,不禁大吃一惊,作出了他也许在整个排练过程中最好的惊恐表情。汤姆刚从另一头走进屋子,他从没觉得保持镇静有这么困难。他父亲的庄重和惊愕神色,他第一次出现在舞台上的情景,以及热情洋溢的怀尔顿海姆男爵逐渐转化为彬彬有礼、风度翩翩的耶茨先生,一边鞠躬,一边向托马斯·伯特伦爵士道歉,真是一幅绝妙的图画,一场他怎么也不愿错过欣赏机会的好戏。这是最后一幕,很可能也是那个舞台上搬演的最后一场戏;但是他相信,这是最好的表演。家庭演出便将在这辉煌的成就中宣告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