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1963~1975年 4(第4/7页)

等他们到了医院,镇静剂的药效已经过去,汤森变得很狂暴,他们只好给他穿上束身衣。“哎,真是糟透了!”古尔德掏出手绢,擦擦脸。

这时,人们明显发现诺亚·汤森已经精神错乱了。

古尔德是这样描述的:“似乎诺亚一直像个空壳一样活着——他在这种状态下已经很久了,当然这是他服药上瘾的结果。鬼知道他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反正他就这么一直留在了医院里。然后,突然之间,今天发生的事让他的这个壳碎了……里面已没有任何东西在正常运转,而且,现在看来,也无法救治了。”

古尔德继续说,一个小时以前,他去看望了诺亚·汤森的妻子。

安德鲁吃了一惊。过去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他竟然一点儿也没想过希尔达。他赶忙问:“她是什么反应?”

古尔德想了一下才回答:“很难说。她没讲多少话,也没有崩溃。我觉得,她想到会出点儿事情,但是又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我想,最好你明天自己去看看她。”

“嗯,”安德鲁说,“我会去的。”

古尔德迟疑了一下。然后,他直视着安德鲁说:“还有一件事我们必须商量一下,那就是:死者怀拉兹克,该怎么办。”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安德鲁坚定地说,“我不想参与任何掩饰活动。”

“那好,”古尔德听得真切,他的声音也严厉起来,“那我来问你:你打算怎么做?你要发表公开声明吗?比如说,向新闻界发表声明?然后,在医疗事故诉讼中,自愿为原告充当证人?你要帮助一个追着救护车讨大笔事故诉讼费的律师,把汤森妻子的钱都敲诈走吗?这些钱可都是诺亚积攒下来养老用的!还是说你要我们医院来负担赔偿金?那会远远超过我们能得到的保险赔偿,我们会破产的,到时候我们不得不缩小医院诊治范围,甚至会关门,你想这样吗?”

安德鲁争辩道:“这些事都不会发生。”

“但是,这些都有可能发生。律师的厉害你了解得也应当不少,总该知道他们在法庭上能做出什么事来。”

“那不关我的事,”安德鲁仍然坚持道,“重要的是事实真相。”

“真相对我们大家都重要,”古尔德答道,“并不是只有你关心真相。但是有时候,我们出于正当的理由和特殊的情况,也可以把真相遮掩一下。”他改换了一种说教的语气:“仔细听,安德鲁,听我把话讲完。”

内科主任停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说:“死者的姐姐,怀拉兹克小姐今天下午从堪萨斯州来到了我们这里,斯威廷见了她。斯威廷说,她是一个善良、普通的女人,比她弟弟大很多。她当然为弟弟的死感到难过,但是他们俩的关系并不是很亲密,已经好多年没见面了。因此对她说来,失去弟弟不会让她痛苦到心碎。她在堪萨斯州的家里还有一个父亲,但是他患有震颤麻痹综合征,已经到了晚期,活不了多久了。”

安德鲁说:“我不明白说这些有什么——”

“你先听!”

古尔德又停了一会儿才继续讲。“怀拉兹克的姐姐并不是来找麻烦的。她没有提多少问题。她甚至主动说她弟弟的身体一直不好。她想把他的尸体火化,把骨灰带回堪萨斯州去。但是,她也确实有经济方面的困难,斯威廷和她谈话时看出来了。”

“那她有权得到帮助。这肯定是起码的——”

“一点儿没错!我们都同意这一点,安德鲁。而且,经济上的帮助是可以安排的。”

“怎么安排?”

“伦纳德·斯威廷和弗格斯·麦克奈尔已经想好了。他们今天忙了一下午,细节你就别管了,反正你我都不用知道。事实上,我们医院的保险公司——我曾经把事情的真相秘密地告诉过他们——很希望这件事悄悄了结。怀拉兹克原先好像寄钱去了堪萨斯州,帮他父亲付医药费。这笔钱我们可以继续寄下去,可能还可以多给一些。怀拉兹克的丧葬费我们出。另外,还有一笔抚恤金,数目虽然不大,但是足够让他姐姐生活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