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1963~1975年 4(第5/7页)

“如果你们不承认负有责任的话,又怎么向她解释这种做法?假如她起疑心,怎么办?”

“我也觉得有风险,”古尔德说,“不过,斯威廷和麦克奈尔似乎并不这么想,他们毕竟都是律师。他们认为自己可以小心地办好这件事。我觉得,这应该跟怀拉兹克小姐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有关。最重要的是:这样一来就能把事情解决,并且不至于落到花费数百万美元那么荒唐的地步。”

“我想,”安德鲁说,“是否荒唐,取决于你自己的观点。”

内科主任不耐烦地做了一个手势。“请你记住:这件事中没有牵涉妻子的问题,也没有牵涉子女将来的教育问题——只涉及一位快离世的老人和一位中年妇女,而这位妇女将得到适当的照顾。”古尔德停下来,忽然问道:“你在想什么?”他看到安德鲁听到最后一句话后笑了起来。

“一个玩世不恭的想法而已。假如诺亚总得弄死一个病人的话,再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人选了。”

古尔德耸耸肩。“生活当中总是有各种偶然。这次,恰好被我们碰上了。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我是问你是不是要发表公开声明?是不是要举行记者招待会?”

安德鲁恼怒地说:“当然不。我从来没有那样做的打算。这你应该很清楚。”

“那还有什么事?你就你所知道的情况提请医院注意,这件事你做得很对。何况你和这件事毫无瓜葛。任何解决办法都不会影响你。没人让你去撒谎,而且,不管什么原因,若之后这件事被捅穿了,引起官方对你的质询,你当然可以把真相讲出来。”

“假定我那样做了,”安德鲁问道,“你们准备怎么办?你们会把怀拉兹克的真正死因告诉他姐姐吗?”

“不会,”古尔德简略地回答他,接着又说,“所以说,我们有几个人在这件事中牵涉得比你深。这可能是我们这么做的原因。”

在随后的沉默中,安德鲁想:古尔德刚才的话,算是微妙而清楚地承认了,4年前安德鲁的做法是对的,是别人错了。当时,安德鲁试图把诺亚·汤森服用药物上瘾的事情挑明,但是被上层回绝了。安德鲁现在可以肯定:伦纳德·斯威廷已把他们俩的谈话告诉了其他人。

毫无疑问,除此之外,不会有别的形式的认错方式了,这种事情永远不会写进书面档案。但是不管怎么说,安德鲁想,他、斯威廷、古尔德还有另一些人总算是吸取了一点儿教训。不幸的是,他们明白得太晚,帮不了汤森以及怀拉兹克。

安德鲁问自己,他下一步该去哪里?答案看来是:哪儿也不能去。

古尔德的话,总的说来,还是有道理的。而且他没有让安德鲁撒谎也是事实;只是要求他不要声张,但从这一点看,他确实是参与了掩盖行动。可从另一方面看,他还能告诉谁呢?说了又有什么好处?无论如何,库尔特·怀拉兹克不会复活,诺亚·汤森已被悲惨地逐出医院,也不会再危及任何人的生命安全了。

“好吧,”安德鲁对内科主任说,“我什么也不再说了。”

“谢谢你。”古尔德说。他看了看表,说:“今天真够长的,我该回家了。”

第二天下午,安德鲁去探望了希尔达·汤森。

汤森63岁,希尔达比他小4岁。在与她同年龄的女性中,她算是姿容优雅的。她身材保持得很好;皮肤也不松弛;头发虽然全部灰白,却剪得很短,样式很新。今天,她得体地穿着一件蓝绸外衣,配着一条白色亚麻宽松长裤,颈上戴着一条纤细的金项链。

安德鲁原以为会看到她紧张不安的神情,或是哭过的迹象,但是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汤森一家住在莫里斯敦的希尔大街上的住宅里,那是一幢小巧而舒适的两层楼房。这里离埃尔姆路和富兰克林路交叉路口的诊所不远,天气好的时候,诺亚·汤森常常步行去那里。家里没有佣人,希尔达自己打开门,让安德鲁进来,把他领到一间卧室。室内布置着淡棕色和米色的家具,从室内可以眺望窗外的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