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部(第3/12页)

到了酒吧外面,那位海军中尉像约翰·劳·沙利文 [4] 那样举起双拳,我突然哈哈大笑。他的朋友就躲在他的身后。我斜身插进,左右开弓,啪啪连续打了他几巴掌,出拳结实迅猛,将他打得仰面朝天,躺在人行道上。我可是当过海军的!接着,另外一个家伙从空中一下子朝我扑了过来,我本能地弯曲手臂,拳头朝我自己的脸,胳膊肘朝上。他狠狠地撞在了胳膊尖骨上,在人行道上脸朝地面滑了六英尺。他俩爬起来时,满脸是血疼痛难忍。此时,他俩合力将我摔倒在地,抓住我长长的黑头发,使劲将我的头朝路面上撞。我绷紧脖子,结果那撮头发被扯掉了,哎哟,疼啊!这时,小个欧文·加登插手试图帮我。我开始喜欢他了。他们一把把他推开。最后,我的大个子好朋友、酒保约翰尼走出来,还有一帮其他人和他的兄弟,他说:“好啦,行啦,两个打一个算什么英雄。别打啦!”

我与欧文和塞西莉一起回到道尔顿大厦我的新寓所,趴在她的腹部哭了一宿。我感到这很可怕,在人行道上噼里啪啦拳脚相加,那种肉体上的痛感,那种可怕的感觉。我真应该把她从房间里扔出去,不管怎么说,这整个事件都是因她而起。同时,我不住担心那两个海军军官会突然闯进门来,把活给干完了。但是没有,第二天我回到西区酒吧喝啤酒,大约早晨十点,那两个军官也在酒吧,全身裹着绷带,静悄悄地在店里喝酒,甚至没有抬头看我:也许已经被他们军舰的船长臭骂了一顿。他们缠了绷带,因为他们有战地医务护理员;我呢,除了疯狂的海港码头,其他啥也没有。那天下午,回到船上,我被水手长更加厉害地臭骂了一顿,说我在甲板上有多么笨拙,他好像已经注意到我头发里的血迹了。

不过,出海之神秘和美丽在那天夜里出现了:经历了酒吧里所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打架、街道、地铁、隆隆的嘈杂声,仅仅几小时之后,在大西洋中,在驶离新泽西海岸的夜空下我站在噼啪作响的左右支索和绳索边,我们正在向南航行,前往诺福克继续装货后驶向意大利,一切烦恼都被洁净的大海冲洗得一干二净,我还记得那位法官说水手在海上风暴中比在陆地上更安全的话。星星是那么硕大,它们像醉酒的伽利略、喝高的开普勒、思索中的哥白尼和在床铺上沉思的瓦斯科·达·伽马那样左右摇摆,那海风、那洁净、那黑暗、驾驶台那静悄悄的蓝色灯光,在那里,有人把握着舵轮,航向已经确定。船舱里熟睡的海员们。

很奇怪,当我们到达诺福克的时候,我一生中第一次被安排掌舵。当轮船靠近港口水雷防御网的时候,我不得不数次转动舵轮,使轮船沿着开尔文罗盘指引的航道前进,这不像福特或庞蒂亚克汽车的方向盘,只要轻轻转动;你转动舵轮之后,身后巨蟒一般硕长的铁甲轮船需要等待大约十秒钟才有反应,当轮船摆动时,你会意识到你得回调,因为船还在继续转向,慢慢地旋转,于是你再次向左转舵,驾驭轮船费劲多了!与此同时,一艘小艇匆忙靠了上来,他们抛下雅各布(绳)梯,海港的引航员登上船,大踏步走进驾驶舱,甚至连看都不看我一眼,说:“保持一九九航向,稳住!”他说:“我们将穿越那里的水雷防御网,那个开口处,就在罗经方位二一点。稳住!听我指挥!”他,船长,我,还有大副,都站在那里,直直地朝前面眺望,但是他们为什么让我把舵,我永远也弄不清楚。我猜想因为不管怎么说这很容易。这时已经是艳阳高照的中午了。我们顺利穿越了水雷防御网区域,轮船四周还有足够空间。接下来停靠码头,他们叫来了正规一等水兵监督我。我猜他们是想累垮我。别问我这里、那里或者任何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想回去睡觉或者在塞西莉光滑的肚皮上大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