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夸想(第4/7页)

[10]来看,无须吹灰之力就能够理解一个人物和某个神秘的印第安流浪汉之间的联系。就好比坐在家里翻看一本年代久远的家庭相册一样,根据《光辉之书》(The Zohar)[11],这样的读者喜欢语意结构和宇宙结构之间的每一个联系,因为他能及时感知。他不会受伪科学所带来的自满情绪的奴役,感到不知所措,希望不惜代价地看一个遭反对的婚姻故事,相反,他会明明白白地接受以游戏的方式分布在作品的连接脉络的各个层面上自由运用的弗洛伊德的潜在意义,而无须精心培养起来的、拜占庭式的顾虑。

出于这个原因,我们想提醒读者,谨防任何人以暧昧不清的哲理为由,用几百页的篇幅来诠释小说,而事实上,这只不过是关于一对青年男女急于庆祝婚礼,却横遭一恶棍在他们的道路上设置障碍的故事而已。凡是明白人不可能看不出来,这种阐释学的一环套一环,是某些人试图把作品中所有的辩证关系简化为以性作为出发点,把两个人物之间的关系看作是色情的两极(粗俗的和庸俗烦人的!),从而使小说莫名其妙地复杂难懂。然而,一旦作品具备了只有伟大的艺术家才能提供的明晰和简洁,一个毫无准备的读者也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注意到意指纺织行业和婚后男方入赘女方的居住方式的一系列象征,以及不断出现的、作为持续的低潮(basso ostinato)的爱琴海,表达的是《母权论》(the Mutterrecht)的现实。(即便最无辜的读者也看得出,在故事的结尾部分分量很重的“母亲”形象显然是受了巴霍芬(Bachofen)[12]的影响,母亲带着伦佐和露西娅的孩子,“亲吻他们的脸蛋,留下一些要费些时间才能褪去的白印子”!)为了劝说伦佐不要结婚,唐·阿邦迪奥象征性地暗示的“使结婚无效的绝对障碍”(diriment impediments),显然不过是泰勒所鼓吹的回避的习俗(the customs of avoidance)的变形。诗人在此重新发现把它们作为原型的可能,使之反复出现并意味深长,暴露了表面上看来是教规的表达方式,牧师想借以掩饰自己阻止形成亲属关系的企图(亲属关系是指他们是“应许的”),因此,你不会不理解下面这些词的意思,“Error,condition,votum,cognatio,crimen,cultus disparitas,vis,ordo,ligament,honestas si sis af finis…”[13]。

同样地,尽管作者用了大量的墨水试图让克利斯多福罗神甫跟现在重新团圆的已订婚者的道别(第二十六章末尾)看上去错综复杂、超乎自然,——“噢,亲爱的神父,我们还会见面吗?”“在天上吧,我希望”——这样,一个单纯而自然流露的读者会非常容易地抓住这个一望而知、出自《隐修大全》(Corpus Hermeticum)的指代,包括它的基本诉求,知己之不足,然能超越[14],因为任何一个在童年时看过特利斯墨吉斯忒斯(Trismegistus)[15]的著作的人都会知道。

正是这些意象以“姿态上”的直截了当,按照狡猾的传播学策略加以部署,那种自然流露的情感模式,刺激并给予读者适当的阅读乐趣。这样一来,比如说,接下来他便可以既含蓄又大胆地调动情节,把作为存在的形式的两相对立的两性交和与性无能加以展开。可以通过伦佐这个人物看出作者是如何以不交合来处理阉割这个主题的,开始是他带着阉鸡去见律师,这个象征不言自明,然后继续让年轻人逃过湖泊(通过逃跑,他躲避了性的责任,这种做法通过一个流放的原型来达到,显然是指托马斯·曼作品中的约瑟夫),又逃往贝加莫,在此期间浓缩了大量具有启发性的象征。与伦佐的被阉割相对的,是大山这个具有阳物意义的角色,它主宰了露西娅的意识流、她在晚上穿越湖泊时的内心独白。由此我们产生一些与水作为对比的意象的自由联想,水所承担的是沟的形式,它不断地自行合拢,又靠人力干预才会打开:“两个桨有条不紊地划动,划破湖上蓝色的水面,蓦然翻起,湖水滴漓,又扎入水中。”这个意象,虽然人人都明白它的性指向,同时说明——用柏格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