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4/7页)

玛拉对医生微微一笑。转过身时,她发现帕克斯顿已经没了人影。

“要当心哦。”布鲁姆医生随着玛拉的视线,望向正站在远处两栋大楼之间的暗地里抽烟的帕克斯顿。

“他很危险吗?”

布鲁姆医生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回答:“这个问题我可回答不了,玛拉。别人这样问你的时候我也同样无可奉告。但我反过来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是因为他很危险才关注他的吗?这种行为对于脆弱时期的女孩子可是很危险的。”

“我没有关注他。”玛拉说。

“哦,”布鲁姆医生说,“那是当然。”

随后,玛拉挎好手提包,便开始沿着昏暗的大街向家走去。一路上,她总感觉有人跟着她,可每次转过身时却发现身后的人行道上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乘电梯上顶层公寓时,玛拉盯着电梯镜壁中的自己。从小到大,人们总是夸赞她长得漂亮,到了十几岁以后,这成了她最想听到的溢美之词。妈妈得癌症之前,她经常每天花几个小时对着自己的脸,化妆,梳头,好吸引泰勒·布里特那类男孩子们的注意。但妈妈得癌症之后,一切都变了。现在她只看到妈妈的微笑和爸爸失望的眼睛,这使得每一次照镜子都异常痛苦。

如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现妈妈去世才20个月,她就变得如此纤瘦、苍白。她看到自己黯淡的目光也不由一阵沮丧,而紧跟着就像连锁反应一般,周围的一切都开始令她沮丧起来。

来到顶楼,走出电梯,打开塔莉的公寓门,走进宽敞明亮的客厅。

塔莉正在可以俯瞰城市夜景的落地玻璃墙前踱着步。她一只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嘴里嚷嚷着,不,是说着:“《名人学徒》[3]?开什么玩笑?我不能跑那么远。”转身时她看到了玛拉,于是眨了眨眼睛。“哦,玛拉。”随后笑着说,“我得挂了,乔治。”说完便挂断电话,将手机丢在沙发上。她张开双臂迎过去,把玛拉紧紧抱在怀中。

“哈,感觉怎么样?”最后终于松开玛拉时,她才问道。

玛拉知道塔莉想听到什么。她应该说:很好,太棒了,妙不可言。我现在感觉已经好多了。但她做不到。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一个声音。

塔莉不由蹙起眉,像个敏感又专业的记者一样审视着玛拉。“喝点热可可吧。”她领着玛拉走进厨房。

塔莉用鲜奶油做了两杯热可可,端着它们进了客卧,也就是玛拉的房间。像小时候一样,玛拉先爬到床上去,塔莉也跟着上来。两人肩并肩靠着灰色的簇绒丝质床头板。外面灯火辉煌,巨大的窗户框住了西雅图的天际线,繁星点点的夜空下,处处闪烁着的瑰丽的霓虹为这座城市增添了无穷的活力。

“来吧,跟我说说什么情况。”塔莉说。

玛拉耸耸肩,“小组里果然是一堆问题少年。”

“你觉得会对你有帮助吗?”

“不会。而且我也不想再见到布鲁姆医生。我们能取消明天的预约吗?我就是觉得这样做没什么意义。”

塔莉抿了一口热可可,随后倾身把杯子放到了床头柜上。“我不想对你撒谎,玛拉。”塔莉说,“关于现实世界中的人际关系,我提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但如果在你这个年龄我学会了如何处理这类事情,我相信现在的我应该不会这么失败。”

“你真觉得和一个陌生人聊聊天,和一帮疯子坐在臭烘烘的地下室里倾吐心声就能帮到我了?”提到疯子,她直接就想到了那个名叫帕克斯顿的家伙,还有他看她的眼神。

“说不定。”

玛拉看着塔莉,“可那是治疗啊,塔莉,治疗。我不能在那些人面前谈论妈妈。”

“嗯。”塔莉柔声说,“不过有件事你得清楚,你妈妈托我照顾你,所以我是不会辜负你妈妈的托付的。从大卫·卡西迪[4]时代到小布什,这些年来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我们两个心心相印。我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她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