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2/7页)

玛拉点头表示全都记住了。她的妈妈是绝对不会同意她在黄昏之后独自一人到这里来的。

整了整肩上的真皮皮包带子,玛拉大步走开。她面前的这栋楼房和先锋广场早期许多砖石结构的建筑十分相似。建筑内部光线暗淡,走廊狭窄且没有窗户。头顶上只有孤零零的一个灯泡,投下冷清的光。门厅里竖着一大块木板,上面乱七八糟地贴满了各种广告和启事,有通知酗酒者聚会的、有寻狗的、有卖车的,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玛拉顺着楼梯往下走,来到一个散发着阵阵霉臭味的地下室。

地下室的门关着,门上用大头针钉了一张提示通告,上面写着:青少年悲伤化解互助小组。玛拉停在门前,心中纠结万千,差一点就转身回去了。这样的小组,鬼才愿意参加呢。

但她还是强迫自己推开门,走了进去。

地下室格外宽敞,日光灯照得这里如同白昼。房间一头是张长长的桌子,上面放着咖啡壶和杯子,还有几个装着各色点心的托盘,看上去就像中学里的糕点售卖会。房间中央,好几把铁架椅子围成一个大圆圈,每把椅子旁边都准备了一盒纸巾。

好极了。

已经有四把椅子上坐了人。玛拉透过头发的缝隙,看着别的……病人?参与者?疯子?有一个块头很大的女孩子,皮肤上疙疙瘩瘩,头发油乎乎的,正津津有味地啃着拇指指甲,她那样子就像一只试图打开牡蛎壳的水獭。坐在她旁边的是一个极瘦、极单薄的女孩儿,或许只要一侧身就能从门缝里挤过去。她脑袋的一侧有块斑秃。接下来紧挨着的是一个全身黑衣、红头发、脸上挂满穿环的女孩儿。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而且似乎故意要和旁边那个戴着角质框眼镜一心玩手机的胖乎乎的男孩子拉开距离。

布鲁姆医生也坐在圈子里,她穿着得体的深蓝色裤子,灰色高领毛衣,像瑞士一样严守中立。布鲁姆医生锐利的眼神告诉她,塔莉让她换衣服是对的。

“我们都很高兴你能来,玛拉,大家说是不是啊?”布鲁姆医生说。

有的人耸耸肩,不过大部分连头都懒得抬起。

玛拉选了胖女孩儿旁边的位置。她屁股还没有落座,门吱呀一声开了,帕克斯顿走了进来。同上次一样,他仍是一身哥特风格,黑牛仔裤,松绑的皮靴,还有一件很不合身的黑色T恤。字样文身像蛇一样沿着他的锁骨一直爬到脖子里。玛拉迅速将目光移到了一边。

他坐在玛拉对面,挨着那个红头发的女生。

玛拉数了五十个数才抬头看他一眼。

他的双眼注视着她,脸上带着男人欣赏美女时那种复杂暧昧的微笑。玛拉翻了个白眼,又看向别处。

“好了,已经7点了,我们可以开始啦。”布鲁姆医生说,“大家都看到了,我们今天多了一个新成员:玛拉。谁愿意起来介绍一下我们这个小组的成员?”

只见其他那几个人有左顾右盼的、有啃手指甲的、有耸肩膀的。最后,红头发女孩儿说道:“唉,没人吭声那就我来吧。我叫瑞奇。来这儿是因为老妈死了。那胖妞叫德妮丝,她的奶奶得了帕金森病。托德四个月没说过一句话,所以我们也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来的。埃莉莎自打他爸爸自杀之后就得了厌食症。帕克斯来这儿纯粹是因为法庭命令,她妹妹死了。”说完她看着玛拉问,“你是怎么回事?”

玛拉感觉每个人都在盯着自己。

“我……我……”她吞吞吐吐,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因为足球先生没邀请她参加毕业舞会吧。”胖妞自作聪明地揶揄道,说完还咯咯笑了几声。

其他几位也偷偷跟着笑。

“我们来这儿不是为了嘲笑和消遣彼此的,”布鲁姆医生说,“你们都很清楚那样做会给别人带去多么大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