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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小巷里等了很久,听大家说到刺客及其同伙——一个乔装成皮条客的年轻男子和一个漂亮女孩——很可能昨天夜里逃走了。我们随着人群慢慢移动,今天码头上卫兵的盘问一定是场痛苦的煎熬,而波涛汹涌的海面也会让我们的回程异常惊险。

事实的确如此,海上掀起一个个巨浪,我们担心可能要等到台风过后渡船才会开。不过,日本卫兵一点也不在乎,因为今天负责驾驶汽艇的是个中国人。这是一次恐怖的经历。小船剧烈地摇晃着,不断被抛向空中,海浪扑向船头,从船舷灌了进来,我和婆婆紧紧抱在一起,拼命抓住湿滑的扶手和长凳。到岸后,我们顶着风雨向前走,脚下趟着从水沟里不断涌出的积水,我心里充满了歉意。“真的很对不起,婆婆。”我迎风向她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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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婆婆到家时,阿桂和素莉已经关上木百叶窗,把家具推到靠内侧的墙边。她们卷起了地毯,摘下了挂在墙上的饰品,把花瓶、雕像和照片等可能会被暴风雨损坏的物品全部收了起来。素莉终于听见我们重重的敲门声,冒雨跑出来打开门。阿桂胳膊上搭着毛巾在屋里等我们。她用毛巾把我们裹起来,一边絮絮叨叨地数落着,让我们上床前要喝碗热汤,一边带我们穿过已经面目全非的房间。

半夜时分,所有人都睡着了,只有我笔直地坐在床上,两手紧紧捂着耳朵,却根本无法挡住外面狂风的怒吼。天哪,刺耳的呜咽声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停下来?呼呼的风声和百叶窗砰砰的撞击声像是一支幽灵军队在愤怒地厮杀。我眯着眼睛,缩起双肩。我之前经历过很多次台风,甚至喜欢台风天——风呼啸时令人感到紧张兴奋,大家缩在屋子里面,知道再过几个小时台风就会结束,平安无事后我们还可以庆贺一番。但今晚不同,这次的台风让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最后,我精疲力竭地放下双手,倒在枕头上。如果婆婆因为今天外出染上肺炎,那么,这全是我一个人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