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玛丽-弗朗丝,我的小妹妹(第2/3页)

回到巴黎之后,我再次面对洗衣盆、家务和清洁的苦役。之后,很快她就会让我照顾小妹妹。她远远想象不到让我做这些我是如何地开心。我先从清洗尿布干起。那时候棉质尿布还没被一次性纸尿裤替代。所以每天都要手洗。之后,我还要把小妹妹裹到襁褓里,哄她、喂她。早晚都要喂奶瓶,在周末就是一整天都要喂。晚饭过后,洗碗收拾完之后,我还要学着哄妹妹睡觉,这样她就听不到哭声可以入睡了。我在她耳边低语,也发现了自己的另一种音色:“我的小妹妹像水一样,流动的水……”她做噩梦时,也是我起床安慰她。在她生病时,是我带她去看医生。只要听听她的哭声我就能知道她哪里不舒服。如此无微不至地照顾小妹妹,我最终培养了这种母亲与孩子之间的特别联系。但表现得像母亲一样并不仅仅关乎于爱,经验也是很重要的。

一天晚上,我被她的哭声叫醒。这哭叫声要把我们的耳膜都震破了。我起身哄她,但一点用都没有。她不停地哭,我也开始害怕了。我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发现妹妹发烧了,甚至是发烫。我也意识到靠自己的意愿无法解决这件事。妈妈并不是魔法师,我开始惊慌失措,决定去叫醒父母。

“去邻居家叫医生。”她对我说,根本都没离开床。

我真是蠢,我本该猜到这一点的。我们一直没有电话,一有紧急情况,总是由我负责去叫醒邻居。幸运的是,他们还算好相处。我敲打隔壁的房门。有人给我开门了。不需要解释,现在是凌晨一点,她知道我来是为了打电话给医生。我拨打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Vil 4750。Vil是Villette的缩写。倒霉的是零点以后,大夫就联系不上了。

“去他家找他!把他叫醒!”跟我说这些话时,她总是躲在暖暖的被窝里。

我于是在凌晨一点的博比尼小路上狂奔。但我甚至感觉不到危险,只是为小妹妹担心。最后,我说服医生从床上爬起来,到我们家里给妹妹听诊。过了一会,他让我父亲去街角的酒吧找冰块。这一夜,小妹妹玛丽-弗朗丝高烧超过了41度,要用冰块给她降温。我呢,我跑着穿过博比尼城去找医生,独自一人,像个大人一样。最终,我的小妹妹在这个晚上似乎成了我世界的中心。我也更像一个妈妈了。我既感到骄傲,又感到深深的慰藉。玛丽-弗朗丝对我微笑,让我欣喜。不管她怎么想,照顾小妹妹绝不是苦差事,而完全是一种发自本能的快乐。

玛丽-弗朗丝渐渐长成了一个有些苍白、脆弱的小女孩,还有点佝偻病的倾向。她确实吃得不多,我可怜的小女孩。但我还是全心全意地给她喂吃的。我给她做小甜食,还发明了一些让她吃东西的诀窍。“把盘子里的东西吃完,之后我就给你吃香草奶油。”一般来讲这样很奏效。如果看到妹妹吃不下了,我会快速地把她盘子里的东西吃光,不让她看到,然后把甜食给妹妹。这一定不能被她瞧见,不然她会打妹妹。这是我受不了的。

在一连串没完没了的苦役之中,我还要去六路街十字路口的市场。那里离我们家走路十五分钟。我每个周末都要去,工作日也要去一次,一般是周四早晨,因为不用上学。最糟糕的是在冬天,我没有大衣,鞋子也都是洞。如果下雪的话,回家后脚趾上一定满是冻疮。周天早晨,她一般会让我带着玛丽-弗朗丝一起去。“啊,她已经够吵的了!带她去散散步!”我于是表现出不情愿的样子以讨她高兴。我可不能让这个疯女人知道我有多喜欢带着小妹妹出去逛逛。我会利用这段时间告诉妹妹我所遭遇的不幸。“她打我。”“我没洗好衣服。”“我不够听话。”“她又打我……”我什么都会跟她说,小妹妹成了我的知心人。我们也常常会去裁缝用品店逗留片刻,我会在那里给她买六英寸长的白色氨纶短袜。我熟知妹妹的尺码,但我总会假装让她试袜子,为了让卖家看到我把妹妹照顾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