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通往教学的漫长道路 1(第3/7页)

我又说了一遍:嗨。

没人理我。他们正忙于使这场既可以消磨时间又可以使我忘掉上课的战争升级。我走向皮特,发表了我的第一份老师声明:不要扔三明治。皮特和整个班级惊呆了。这个老师,新老师,就这样阻止了一场好戏。新老师应该管好他们自己的事,或者去找校长或主任——人人都知道他们要很久才会赶来。这意味着你可以边等边看好戏。另外,你打算拿一个在你已经扔了三明治后却叫你不要扔三明治的老师怎么办呢?

本尼从教室后面喊道:嗨,老师,他已经扔了三明治。现在叫他不要扔三明治没用。那边地上有个三明治。

全班大笑起来。世界上再没有比一个在你已经做了一件事后却叫你不要做这件事的老师更傻的了。一个男孩捂住嘴说:傻瓜。我知道他在说我。我真想一脚把他从座位上踢出去,但那将会终结我的教学生涯。另外,那只捂着嘴巴的手很大,而他的课桌对于他的身体来说太小了。

有人说:哟,本尼,你律师呀,啊?全班又大笑起来。耶,耶,他们说着,并等着我的行动。这个新老师会怎么做呢?

纽约大学的教育学教授们从来没有教过如何应对飞舞的三明治之类的情形。他们谈论教育学理论和理念,道德和伦理责任,以及同完整孩子、格式塔、孩子感受到的需要(如果你不介意)打交道的必要性,但从来没有讲过如何应对教室里的关键时刻。

我是不是该说,嗨,皮特,站到这儿来,捡起那个三明治之类的话?我是不是该把三明治捡起来,扔进废纸篓,以示对那些扔三明治的人的蔑视?世界上还有上百万人在饿肚子呢!

他们得意识到我是老板,我很强硬,我不吃他们那一套。

包在蜡纸里的三明治已有一半露出纸袋,散发出来的味道告诉我,三明治里不仅只有大红肠。我把它捡起来,打开包装纸。这不是把肉夹在几片没味儿的美国白面包里做成的普通三明治。这个三明治的面包黑而厚,由布鲁克林区的一位意大利母亲烘烤,硬度足够承受几片香喷喷的大红肠,中间夹着西红柿片、洋葱片和辣椒片,还淋了橄榄油,散发着唇齿留香的美味。

我把三明治吃了。

这是我的第一个课堂管理行为。我那张被三明治塞得满满的嘴吸引了全班的注意力。他们,三十四个平均年龄十六岁的男孩和女孩,惊讶地呆望着我。我可以看见他们眼里的钦佩。我成了他们生命中第一个从地上捡起三明治并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它吃掉的老师。三明治人。在我童年时期的爱尔兰,我们也钦佩过一个老师,他每天都吃一个苹果,并把削下来的长长的苹果皮奖给好学生。这些孩子看着油从我的下巴滴到我那从“广场上的克莱恩”连锁店花两美元买的领带上。

皮特说:哟,老师,你吃的是我的三明治。

全班同学都嘘他:闭嘴。没看见老师正在吃东西吗?

我舔了舔手指,说:好吃。然后把纸袋和蜡纸搓成团,用手指把它弹进废纸篓。全班欢呼起来。哇噻!他们说,唷,乖乖,真不得了!看哪,他吃了三明治。他命中废纸篓了。天哪!

难道这就是教学?是的,哇噻。我感觉像个冠军。我吃了三明治。我命中了废纸篓。我觉得我在这个班上无所不能,我已经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很好,只是我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我是来教书的,但我不知道怎样从三明治转到拼写或语法或段落结构或其他与我应该讲的内容(英语)有关的题材。

学生们一直笑着,直到他们看见窗户上出现了校长的脸,黑色的浓眉在额头中间拧成一个问号。校长推开门,示意我出去。能和你说句话吗,迈考特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