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4/8页)

于是,他开始持续不断地咒骂了足足三分钟,其文体居然华丽无比,真是服了他,骂人也这么有章法。“是谁把他的事告诉你的?”他问道。

“呃,博士,当我调研准备写国防部的时候——我跟您提起过的,不是吗?”

“没有。”

“那好吧,嗯,那个时候,我从一个年轻的博士生那里听来了整个故事,他当时正在另一个部门工作。他读过报告,而他对我说,非常明显,您本来可以成为现今物理学界最伟大的科学家……如果您能够得到允许发表您的成果的话。”

“哼!这倒是真的。”

“但是,我搜集到的资料表明这属于机密……根据这个上校的命令,哦,什么,普拉什波顿。”

“斯拉什波旦姆。斯拉什波旦姆,先生。一个痴肥、愚昧、自负、狂热的蠢才,无能到连扣在自己头上的帽子也找不着。本来就是那么回事。”

“这似乎是个很大的遗憾。”

“遗憾什么,先生?遗憾斯拉什波旦姆是个蠢才?那是自然造化,不关我事。”

“遗憾的是,世人竟被剥夺了知晓这个故事的权利。我理解,他们不允许您把这事讲出来。”

“谁告诉你的?我高兴说什么就说什么!”

“我以为……先生,那是我在国防部的朋友告诉我的。”

“哼!”

这就是那天晚上我从他嘴里套出来的全部。他花了一周的时间考虑,这才决定展示他的实验室给我看。

整个建筑物现在多半被其它科研小组所占用,但他却从未放弃过他的时间实验室,即使他现在用不着这个实验室了。他转而借助于它的保密等级,拒绝让任何人碰它,连里面的仪器设备也同样不许人拆。当他让我进去的时候,屋子里的味道简直就像好几年没被开启过的地窖一样。

他已经喝了够多的酒了,不再骂骂咧咧,但他喝得也还不算太过分,脚下倒也还稳。这家伙的酒量真是大得可以。他给我讲了一堂关于时间理论以及时间转移(他并不称之为“时间旅行”)的数学课,但他告诫我不要做笔记。其实,即使我做了笔记也帮不上什么忙,因为他很快就开始了一段长篇大论,其开场白为:“因此,很明显——”然后就由此引向了一些对他和上帝来说如此明显而其他人谁也不明白的论题。

等他慢下来之后我说道:“我从我朋友那里打听到,您惟一一件还未能做到的就是校准系统参数,是吗?您无法准确无误地说出时间转移的幅度有多少,是吗?”

“什么?胡扯!年轻人,要是你无法使之量化,那就不是科学了。”他瞎吹了一阵子,就像个烧开了的水壶一样,叽哩咕噜地响个没完,然后又接着说道,“瞧这儿,我演示给你看。”他背过身去,开始做调整。他的仪器所有看得到的部分就是被他称做是“时空舞台”的东西——那不过是一个低矮的平台,围在一个笼子里——另外还有一块控制面板,也许是用来控制蒸汽室或低压舱的。我相当肯定,假若我能够单独留在这里仔细研究一下这些设备的话,我是一定可以学会如何操控这些设备的。然而,他严厉地告诉我要离远点儿。我可以看到一台八孔布朗记录器,一些螺线管驱动开关非常繁忙地一开一合,另外还有其它一打我相当熟悉的元器件。不过,没有电路图这一切也就毫无意义了。

他转回身来面向我,然后向我讨要:“你兜里有没有零钱?”

我伸手去兜里,掏出满满一大把零钱。他朝我手上瞥了一眼,选了两个五元硬币,新铸的,可爱的六角形绿塑料,今年刚刚发行的。我真希望他选的是两个二元五角硬币,因为我最近实在是手头很紧。

“有刀吗?”

“有,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