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十章(第2/7页)

亚历山大教皇眯起双眼,看着儿子:“我很赞同你说的话,切萨雷。你确实才智超群,而且熟谙兵法。但是,你别忘记,你是名红衣主教,是教会亲王,你不是沙场上征战的战士。除了你们俩我还有谁?你弟弟约弗瑞?很不幸,他只会骑着马临阵退缩。我根本想象不出他能手持武器征战沙场。因此,我还能有什么选择?波吉亚家族必须出面指挥军队占领奥尔西尼家族的领地,否则我们怎么警告其他那些教廷封授的男爵?我要告诉他们,谁敢背叛教廷,这就是下场。”

切萨雷一言不发地坐着。他思考了片刻,这才回答道:“你难道真的指望胡安能得胜归来?虽然我们多次警告过他,安立奎家族贵为费迪南德国王的嫡堂兄弟家族,让他不要赌博、不要逛窑子,尊重妻子,维护安立奎家族的尊严,而他却置若罔闻,在西班牙荒淫无度。即便这样,你也还是要选他吗?”

亚历山大低沉的男中音听上去柔和又让人感到安慰:“真正的指挥官会是盖多・菲尔特拉。他是位很有经验的雇佣兵长官,武艺兵法都是闻名遐迩的。”

切萨雷对菲尔特拉已有所耳闻。他人不错,也很忠诚,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另外,他还因资助文人和艺术家而知名,他是乌比诺人所爱戴的公爵。但是,事实上他父亲才是一位真正的雇佣军长官,一名职业士兵,他受雇从军时获得了公爵封地作为报酬。年轻的盖多自己则没打过几次仗,且都是侥幸获胜,要他挑战骁勇善战的奥尔西尼士兵绝非易事,尤其是他们在布拉恰诺的大要塞。毫无疑问,如果教廷军队想要攻占奥斯提亚——红衣主教德拉・罗韦雷的家乡,那么他的父亲还有罗马都将面临巨大的危险。但是切萨雷没有向父亲提这些,他知道,只要涉及胡安,父亲就听不进任何理性的意见。

那天深夜,他心中还是恼恨不已,他给妹妹送去了一封信。接着又找到米凯罗特先生,要米凯罗特答应他一定陪护卢克莱西娅从佩扎罗返回,他下周要在银湖与卢克莱西娅见面。

卢克莱西娅到达银湖村舍时,切萨雷已在那儿等候多时。只见卢克莱西娅身穿一件蓝色丝绸长外套,蓝色的外套将金色的长发衬得越发显眼,也更凸显了她湛蓝双眼的美丽色彩。她一路骑马旅行、长途奔波,整整一天半时间日夜兼程,脸颊热得滚烫泛红、兴奋不已。她跑进村舍,双臂搂着哥哥的脖颈。“我好想你!”她说。但是,待她松开手注视着他时,发现他眼中流露出巨大的痛楚。“怎么了,切兹?你在烦恼什么呢?”

切萨雷坐在一张宽大的皮革座椅上,轻轻拍打着面前一张脚凳。卢克莱西娅在他身旁坐下,拉着他的手,努力安慰他。“克莱西娅,我简直要疯了。父亲下令让胡安回来出任上将,统领教廷军队,我妒忌得几乎想要杀了他……”

卢克莱西娅站起来,走到他身后,搓揉着他的前额尽量安慰他。她说:“切兹,你要认命。你现在这么难过不光有胡安的原因,你自己身上也有责任。你们就好像还是两个小孩,为妈妈瓦诺莎的圣诞蛋糕大打出手。我明白你的感受,但这只能给你带来伤害,因为父亲只会跟从前一样,按自己的心愿行事。”

“可我比胡安善于打仗,也比他更适合领兵征战,而且我保证我肯定能为圣天主教会和罗马赢得胜利。为什么父亲宁愿选择那个傲慢自大、夸夸其谈的家伙做指挥官?他不过是个傻子,只是表面上在带领军队罢了。”

此时,卢克莱西娅屈膝伏在切萨雷面前,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切兹,我——爸爸的这个女儿又何尝不是如此?表面上很幸福地嫁给了那个愚昧无知的佩扎罗公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