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东吴的江防作战与晋灭吴之战(第4/16页)

当时东吴前线最基本军事单位是州,为了防范前线将领反叛,司马氏用掌军权的都督与州刺史互相制约。西线荆州辖区较大,兵权较重,甘露四年(259年),司马昭“分荆州置二都督,王基镇新野,州泰镇襄阳”[32],以沔水为界将荆州分为南、北两个战区,使二者相互牵制。在司马炎正式代魏建晋之后,仍对边州都督、刺史保持着极高警惕。当时石苞受命都督扬州(淮南)诸军事,便受到司马炎猜忌,险些招致杀身之祸:

淮北监军王琛轻苞素微,又闻童谣曰:“宫中大马几作驴,大石压之不得舒。”因是密表苞与吴人交通。先时望气者云“东南有大兵起”。及琛表至,武帝甚疑之……会苞子乔为尚书郎,上召之,经日不至。帝谓为必叛,欲讨苞而隐其事。遂下诏以苞不料贼势,筑垒遏水,劳扰百姓,策免其官。遣太尉义阳王望率大军征之,以备非常。又敕镇东将军、琅邪王伷自下邳会寿春。苞用掾孙铄计,放兵步出,住都亭待罪。帝闻之,意解。[33]

这是泰始四年(268年)之事。晋武帝司马炎为防范石苞起兵,在发布免职诏命时,又调集了朝廷禁军和徐州都督的兵力前往淮南,可见其忌惮之深。在统筹灭吴的战略部署时,司马炎也非常注意防范将领叛变,努力使前线都督与刺史相互牵制。这种错综复杂的制约关系使得伐吴之役险些功败垂成,最集中的表现就是王濬舰队在战争中所受的种种牵制。

羊祜经营荆州与王濬的升迁之路

司马炎在考虑东吴前线的都督人选时,最重要的因素是与皇室有亲属关系。灭吴计划最积极的推动者,就是晋皇室外戚羊祜(司马师的妻弟)。269年,羊祜被任命为荆州都督,驻防襄阳。因为其可靠的皇戚身份,晋武帝遂将十年前分置的荆州二都督合并,统归羊祜指挥。[34]他在荆州经营屯田,为灭吴之战做准备。各种伐吴举措中最重要的,就是以王濬担任益州刺史和负担修造战舰。但与王濬相关的史事多有模糊之处,所以先要做一简单辨析。

(一)羊祜在269—273年之间曾任“征南将军”。本传载王濬入仕之初,其府主为“征南将军”,但未言明其人:

王濬,字士治,弘农湖人也……后参征南军事,羊祜深知待之。祜兄子暨白祜:“濬为人志太,奢侈不节,不可专任,宜有以裁之。”祜曰:“濬有大才,将欲济其所欲,必可用也。”转车骑从事中郎,识者谓祜可谓能举善焉。除巴郡太守……[35]

按,王濬初入仕时任征南将军府之参军事,受到羊祜器重,所以此征南将军应是羊祜。但据《晋书·羊祜传》,羊祜从未有过“征南将军”之号。其到任荆州之初:

泰始初,诏曰:“……以祜为尚书右仆射、卫将军,给本营兵。”……帝将有灭吴之志,以祜为都督荆州诸军事、假节,散骑常侍,卫将军如故。[36]

可见羊祜都督荆州之初,军号为“卫将军”。本传载他的军号后来又提升为“车骑将军”,但那时已是吴将步阐来降的273年、王濬早已调任巴郡、广汉太守了。所以在羊祜到任荆州之后不久,其军号应曾升为“征南将军”,而当时王濬正在其军府任参军事,此军号为羊祜本传失载。

(二)王濬在泰始七年(271年)曾准备到贾充的车骑将军府任从事中郎。关于王濬在征南参军之后、巴郡太守之前的职位,本传载其“转车骑从事中郎”,此时担任车骑将军的是重臣贾充。[37]所以王濬在征南参军之后、巴郡太守之前,曾到贾充的军府担任从事中郎。此次迁转的因由,应是贾充准备外调都督秦、凉二州诸军事。《晋书·武帝纪》泰始七年:“秋七月癸酉,以车骑将军贾充为都督秦、凉二州诸军事。”贾充原一直在朝廷任职,车骑将军为虚号,此时调外任都督,方需扩充府僚。王濬可能得到羊祜的保荐,才获此升职。但当时贾充不愿放弃中枢之权,所以拖延迟迟不肯赴任,到这年冬天将女儿嫁给太子,方正式获准留任朝廷。[38]所以王濬的“车骑从事中郎”,也是短期的有名无实之职。大概在贾充确定不调外任之后,王濬也就转任益州的巴郡、广汉太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