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萧成(化名)口述(第3/7页)

师大一附小没考上,我就上了师大平校了,平民学校。在师范大学里头靠右手有一个跨院,那儿有几间平房。我老说我小学的时候就享受大学的待遇,上大学的教室去上课,坐扶手椅,而且老换教室(众笑)。我们上体操,操场就是师范大学的操场。下雨的时候上风雨操场,就是很大的一个屋子,也是个大礼堂,开大会也上那儿去,那里头的器械我们随便玩。师范大学有个丁字楼,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那也是我们经常去的地方。教给我们的都是师范大学的学生。师范大学嘛,也得有个实践的机会。这里的学生啊就有好的有不好的。有的是“饭团儿”的,有的是“民先”(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的。这我们都知道。

定:什么叫饭团儿?

萧:就是学生的一个特务组织吧,“饭团儿”不是他们自己起的名字,可能是外号,说他们是拿着别人东西(意为有人出钱),是跟“民先”对着干的。我哥哥他们都上师大附中,大家都知道,有一次“饭团儿”的给我们上课,就说我,说你们一家子都是共产党。其实我那时候功课不错,在学校也是个风头人物呢,我就站起来了,我那个时候也不知道共产党是怎么回事,我说:“你还不配呢!”(众笑)我那叫四六不懂,什么也不懂。我后来被学校开除了。

定:就为这句话?

萧:不是为这句话,还为别的。那阵儿我十几岁,小孩嘛,给“饭团儿”的几个人挖陷坑,整人家。他们开会去,(向我们打听路),我们就指着一个夹道,里面是女厕所,他们走进去就让人给打出来,我们躲在一边笑,就干这事。

那阵儿李德伦,我大姐,黎频他们都加入“民先”了,对我也好一些了。要不我为什么跟张洁珣比较好呢?她也被师大一附中开除了。

定:张洁珣是谁?

[滨:张洁珣是彭真的小肥皂,小姨子(胰子,旧称肥皂为胰子)啊。]

萧:张洁珣是张洁清的妹妹,张洁清是彭真的爱人啊,彭真那阵儿是北京地下党的书记。

南:这都算是北京市的名人了。

萧:张洁珣、张洁清都是张璧的侄女。注261张璧是汉奸哪,张璧,还有我那大伯,李际春,还一个平杰三注262,这都是汉奸哪。张璧跟我父亲都认识,我们是世交。我们在新新大戏院都有包厢,我们李家那个包厢在上场门,他们那个包厢在下场门,对着。

[滨:张二爷张璧嘛,我的印象就住在和平宾馆的东边,金鱼胡同,一个四合院儿,在那儿还办过堂会。

你看我们看戏去吧,我们包厢在这一边,我们在东南角,张家的包厢在西南角,坐在里边那张二爷嘛,张二奶奶,那钻石戒指,羽毛扇子,一关了灯以后,那钻石戒指闪闪的。他们那边是摩登,我们这边就比较,我母亲梳头用刨花,抿的,顶多戴耳环,不戴叮嘞当啷的。]

另外他们(李家兄姐和张家姐妹)又是同学,而且又是“民先”,这样几层关系。这些事影影绰绰地我都知道。当然这些事他们不跟我说,但是我在旁边听着,都听到耳朵里面去了。哪个是好的哪个是坏的哪个你该防备。我对这该防备的就下手了。

开除以后不敢跟家里说呀,说完不得一顿臭揍么。可是得找地儿呀,找的哪儿呀?过去有个《北京新报》,就在现在的北绒线胡同,注263现在是四川饭店了,我记得路北有一个大院,大红门,在那里头。他们把我就弄到《北京新报》,在那儿当儿童版编辑。那是地下党的一个集中点,张洁珣也在那儿。我起名叫萧成。她叫郑明。都没用真名。那个时候我就当编辑啦,我们俩在报上大发其稿哪。跟带着我们工作的几个地下党,金肇野,陈波儿,吕骥,注264我都见过呀。我们的报酬就是那一份报,我不敢拿回家去啊,你哪儿来的报啊?就给我舅舅了,我舅舅那会儿不是在贤孝里注265住嘛。我也从家里拿点儿东西给他们带过去,就这样,就觉得他们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