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后发先至(第3/25页)

那老道道:“下我毒的是一个天竺人,此人武功极其怪异,因为胜不了贫道就在酒中下毒,想来是天竺的毒功。贫道中毒已……少说已二十个时辰了……”傅翔打断道:“你刚才说你逆行经络,强行逼住毒药?”

那道士道:“那毒此刻仍逼在我胸腹之间,再不能支持一个时辰了。少年人,咱只好冒一个险……”傅翔功力深厚,兼通各种不同的内力诀要,又深通医理,虽不懂这老道如何能把所中之毒逼在体内长达二十个时辰,但隐约已猜到这道士想要冒险做什么。果然那道士道:“少年人,贫道瞧你功力深厚,想请你发功在贫道‘鸠尾’、‘巨阙’两穴上打入,贫道勉强运功锁住‘神阙’以下的穴道,助我将那毒物逼出体外。”

傅翔微微摇首道:“此刻你真气弱如游丝,我发劲太轻,万一逼不出毒气,那毒就会散走全身,再无可救。我若发劲太重,你无任何护体之气,必受重伤,甚至毙命,这太危险……”

道士听傅翔如此说,不禁又喜又忧,忙接着道:“不料少年人你内功、医道兼通,贫道有救了。贫道现下内力虽弱,但我有独门心法可凝聚真气做这最后一拚,不过……不过……”他的面色又阴沉下来,细思傅翔的话后,满脸现出犹豫难决的神情,喃喃道:“这生死决定太难,太难。贫道……贫道……唉,少年人,我看你很有决断力,由你决定吧!贫道死而无怨。”

傅翔听得傻了,那有生死之决委由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代而为之的道理?但见他双目中原本透出一线希望的喜悦,这时又完全涣散,变成茫然的绝望。傅翔对于道人对他的信任也有些感动,他知时间不容再拖,于是提起双掌,缓缓按在老道“鸠尾”和“巨阙”二穴道之上。那道人见傅翔下决心一试,他的犹疑之心顿时消失,立刻提供意见,低声道:“先用阴柔之劲导入试一下,然后换成纯阳之气……”

傅翔运气一周,双掌发出一股阴柔之力,进入那道士任脉之中,那道士猛吸一口气,面色闪过一道红晕,傅翔已大略感测出他体内仅存真力的强度。这时道士轻喝一声:“换气!”傅翔的明教内功已经到达阴阳互换、随心所欲的地步,也不见他提气,掌中送出的已是一股纯阳真力。他估量此刻当用七成真力相催,便大喝一声:“锁住‘神阙’,我掌力来了!”双掌阳劲一吐,那道士大叫一声,四肢散开呈大字形,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傅翔吃了一惊,忙叫:“道长,道长……”只见那道士口角及鼻孔中缓缓流出黑血,就在此时,道士双眼缓缓睁开了一条细缝,嘴唇动了一动,傅翔忙俯耳聆听,道士似乎在说:“……继续……施掌力……”

傅翔闻言大喜,连忙双掌继续在道士双穴上将纯阳之劲输入,只见道士嘴角流出大约一碗黑血,血色就转红了。傅翔轻呼一声:“成了!”飞指在道士颈侧连点两下,流血就止住了。道士口喉之间只发出一个清楚的字:“酒……”傅翔立刻喂他喝了一口烈酒,居然没有呛着。

傅翔暗叫一声侥幸,对这位老道的怪异行为感到不可思议,暗忖道:“天下优柔寡断、犹疑不决者,这老道可以名列前茅了。”

老道士躺了片刻,缓缓地坐了起来,额前印堂上那层暗暗的金色已然不见。他望着傅翔,心中有太多觉得不可思议的疑问,却一句话也说不出。过了好一会,那老道忽然一本正经地拱手行礼,口宣“无量”道:“贫道俗家名完颜宣明,没有道号,是个野道士。敢问少年施主高姓大名?”

两人素昧平生,乱忙了好一阵,居然将道士的性命保住了,到此时才互问姓名,傅翔不禁觉得好笑,也就一本正经地回道:“在下傅翔,山野之人幸会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