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八月八日《每日电讯》剪报(第2/6页)

当然,当船只开上沙滩的时候必然会产生一些冲击。每一根桅杆、绳子和柱子都被拉紧,一些顶锤也掉落下来。但是最奇怪的是,船刚刚靠岸,一只大狗便从船舱里跳到甲板上,就像是被碰撞射出来的一样,并一直向前跑,纵身一跃跳到沙滩上。它一直向悬崖的方向冲去,墓地就在悬崖的上方,一直通向东岸码头。悬崖十分陡峭,以至于一些平直的墓碑——在惠特白方言中被叫做陶碑或墓石——实际上都像凸悬在壁石上一样。那只狗消失在黑暗之中,而这片黑暗在探照灯光集中的区域之外显得更加浓重。

此时,没有人停留在塔特希尔码头上,附近的人们不是上床睡觉了,就是到高处去了。因此,第一个登上船的是从东边港口立刻跑过来的值班守卫。探照灯控制人员在搜寻了海港入口处之后没有发现任何东西,于是将探照灯锁定在那艘无主的孤船上。守卫登上船尾,当他走到舵轮附近的时候,俯下身进行检查,但是却像突然受到什么刺激一样退了回来。这一举动引起了人们的好奇,于是人们纷纷开始向那边跑过去。从西岸断崖的德罗桥到塔特希尔码头有好长一段路,但是你们的特派员可是一个长跑高手,我一直跑在最前面。我到的时候,码头上已经有很多围观的人了,可是守卫和警察不让他们上船。作为你们的特派员,船长很客气地让我上了船,从而成为少数几个亲眼目睹那个被绑在舵轮上的死水手的人之一。

毫无疑问,守卫受到了惊吓,甚至感到了恐惧,毕竟这样的景象不会经常遇见。那个人双手被绑了起来,系在舵的轴心上,一只手在另一只手上面。在手和木头之间还放着一个十字架,十字架的链子紧紧地绕在手腕和舵轮上。这个可怜人可能曾经坐在那里,但是由于轮船的颠簸起伏引起了舵轮的摇摆,把他前前后后地拽来拽去,从而使绑着他的链子深深嵌入到肉里。这些都被一个医生——住在东伊利亚德区的三十三岁的外科大夫J. M. 卡芬详细记录了下来。他紧跟着我到达,在经过仔细检查之后,他宣称这个男人至少已经死了两天。他的口袋里有一个密封的瓶子,里面塞着一小卷纸,后来证明这是此次航海日志的一些附注。守卫说这个人肯定是自己把手绑起来的,用自己的牙齿打了结。事实上,守卫是第一个登船的人,这就省却了许多麻烦,因为根据海事法庭的规定,第一个登船的人有权申请救援补助,但是海岸警卫队除外。然而相关法律却含混不清,一个法律系的年轻学生大胆断言道,船主已经丧失了对这艘船的所有权,因为这种所有权不符合固定财产的定义,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这艘象征产权的轮船如今是握在一个死人的手中。毫无疑问,这位舵手直到临死前都一直在恪尽职守地执行自己的守卫职责——像一个年轻的卡撒比安卡人一样坚定和受人尊敬——并陈尸于此接受人们的调查。

突然而至的暴风雨已经过去,强度逐渐减弱,人群渐渐散去、各自回家,约克郡原野上的天空也慢慢地变红了。有关那艘神奇的在暴风雨中进港的轮船的进一步消息,我会在下一期出版前即时传送给你。

惠特白

八月九日

昨晚无主孤船神奇进港的后续消息似乎比这个事件本身更加令人吃惊。事后证明这艘船是从俄国的瓦尔纳开过来的,名字叫“德墨特尔”号。压舱物几乎都是银色的细沙,另外只有几只箱子——这些木质箱子中都装满了泥土。这些货物是托运给惠特白的一位律师S. F. 比林顿先生的,他住在新月街七号,今天早上他已经登船正式接受这些运给他的东西。负责承租事务的俄国领事也正式接管了船只,并支付了相应的进港费用。今天人们一直在谈论这种奇异的巧合:进出口贸易部门的官员仔细地核查了每一道货运手续,发现其完全符合现行法规。很明显,这件事情只是昙花一现,之后不会再被提起。但是那只在船到岸时跳下的狗却越来越引起人们的关注,一些在惠特白很有势力的“动物保护协会”成员试图去领养这只狗。然而,令大家失望的是,人们根本无法找到这只狗,似乎它已经从小镇中消失了。最可能的情况就是,它被吓坏了,跑进荒原,至今仍然惊魂未定地躲在那里。有些人对于这种可能性感到恐惧,因为以后这只狗本身可能就是一种危险,很明显,它是一种凶猛的野兽。今天早上,一只杂种大獒犬死在主人院子对面的铁道上,它属于塔特希尔码头附近的一位煤商。它曾经经历过打斗,而且对手肯定非常凶残,因为它的喉咙都被咬断了,肚子就像被一只利爪活生生撕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