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回 庚申堂侠者囚贼妇 废毁院义任送船虫(第2/4页)

次团太听了点头说:“你们说得对。那就将她带到那里去吧。吊她三天三夜,每天用鞭子抽打,看她招不招供?你们就动手准备吧!”小文吾听了阻拦说:“由神处置之事前已听说过。然而那是村民之私刑,过于残酷。如官方追究,该如何是好?最好是禀告领主,交官府处置。”次团太听了赶忙说:“您不了解地方的习俗,您说的虽有道理,但那样做有诸多不便。此处是前内管领长尾判官景春主公的领地,主公最近住在上野的白井城。另外本国在春日山虽有主君的驻城,但路途很远,控诉人往返要费很多时日。主公如果不在,往往就会做出不合理的判决。此是不便之一。另外去这里不远,在三岛郡的片贝,有长尾家的另一处宅邸。领主之母箙大刀自太夫人在那里居住,亲自过问政事。据街谈巷议,那里由于女人的臆断,有不少偏袒的判决。此是不便之二。费钱费时,徒劳而无功。所以与其到领主的大堂,莫如由神佛处置。此虽是地方之私刑,自古有之,领主也有所闻,虽未得到许可,但也不会追究。我看,就这样办吧!”他这样一说,小伙子们牵着船虫,提着灯笼,忙去村尽头的已荒废的庚申殿。

那夜亥时许,次团太一个人回来对小文吾说:“那贼妇被带到庚申殿,立即被吊到梁上,由土丈二和鲫三们轮流鞭挞,拷问,她原是个顽固的歹徒,每次被打她只是喊叫,而拒不招供。但若明后天连续三个夜间继续拷打,就一定会吐露实情。因此我已如此吩咐过土丈二和鲫三,便让他们从半路回家了。他们是小可多年来相扑的弟子,说明晚还去。从这儿到那个荒废的大殿,大约有二里多路。大殿是在远离人家的蕃山的山腰上,连白天也罕有人迹。即便有人去那里,看见那贼妇被吊在梁上,也无人怜悯救她。这一带的人是无不知道神佛处置的规矩的。知道被这样处置的都是歹人。那座庚申殿,被逐年的战争所荒废,既无人去参拜,也没了神像。如今已是座无用的废殿,但尚未坍塌。之所以还能保存着,是因在此设有被称之为神断的私刑,这个乡没有歹人出没的缘故。那个贼妇如果还不讲实话,到了三夜不死,就将其沉入千隈河,以除地方之害。这不只是为了给您报仇,而且是为了村民们。”小文吾听了说:“这一点我知道了。但是那假瞽女若不是强盗,便是刺客,这只是猜测。既然还没招认,就要给她吃的,让她少受些痛苦,最好是诱导她讲实话。若只限三夜,急于将她杀掉,如果错了,就将追悔莫及。这似乎是不仁。我所恨的是眼睛好似有什么蒙着,看不清她,因此,难释此疑。关于这把短刀,虽说是假瞽女之物,但刀刃上之血污非同一般,似乎不久前曾用它杀过人。从这一点推想,说不定会成为追查杀死矶九郎的那个强盗的有力线索。因此这把短刀,请您暂且收着,用以进行追查。”次团太听了并无异议。拿起小文吾身边的那把短刀说:“您说得甚是。拷问那贼妇说出这把短刀的出处,说不定会知道杀死矶九的仇人。且由小可收着。夜已深了,快快安歇吧!”说罢告了别,拿着短刀到里间去了。

小文吾由于身有病痛和旅愁之烦恼难以排遣,所以彻夜未眠。他独自思索:“余之眼疾已有三十余日,主人如此殷切地延医买药,换了不少医生,纵然治了这么多天,也只是疼痛稍轻,还是看不见东西,仍有诸多不便。草根树皮吃了虽然无效,但乞求神佛之冥佑,治好疑难大病之例,世上不是没有的。回想去年在石滨城内,马加大记施奸计,多次想毒死某,不料我将多年所藏之宝珠,含在口中,由于珠液之奇效竟治好了腹痛,得以安然无恙。怎么就没想到神佛的冥佑呢?今如乞求灵珠,拂去蒙在眼球上的云雾,说不定会有重见天日之灵验。”他心里这样寻思着,赶快将枕头推到一边,起身解开日夜戴在身上的护身囊的带子,取出宝珠祈祷后,往眼皮上抚摩了几遍。摩一摩便截然感到眼球内的邪热减退,心地清爽。他试着慢慢将放得离身边较远的座灯往身边拉拉,揭开灯盖对着它,也不觉得晃眼了。他不禁独自骤然笑道:“这无疑是宝珠的奇妙效验。有如此灵验显著的宝物带在身上,却三十多天不向它祈祷,竟到处去讨药。真犹如自己背着孩子,反而羡慕人家抱着的孩子。实太疏忽大意,请恕我的怠慢。”口里这样念叨着,又用它去摩眼皮,眼睛的视力转瞬间已恢复如初,连枕头上落的灰尘,用夜眼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异常兴奋,心想:“明天一早就去那荒废的庚申殿,仔细看看那假瞽女到底是不是船虫。如能解除怀疑的话,就可避免仅凭猜测让人为己错杀了好人。就这么办。”虽然他心里很着急,但好像这夏夜唯有今晚比哪天都长夜漫漫。在丑时三刻前后,暂时蒙眬地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