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4/5页)

“我发现我弟弟住在这一带时,有幸结识的是你,而不是你妹妹。”

安妮希望自己这年龄已不会红脸了,但是激动的年龄显然还没有过去。

“也许,你还没有听说他已结婚了吧,”克罗夫特太太又说。

这时,安妮可以镇静地回答了。可是克罗夫特太太以后的话表明她指的是温特沃思先生,安妮高兴地感到自己刚才的答话适用于克罗夫特太太的任何一位兄弟。她马上又觉得,克罗夫特太太想到和谈到的当然是爱德华,而不是弗雷德里克。她带着因这一疏忽而感到羞愧的心情,有分寸地询问了他们以前的邻居的状况。

其他一切都很平静,可是就在他们要动身时,安妮听见将军对玛丽说:

“克罗夫特太太的一位弟弟不久就要到这里来了。我想你是听说过他的。”

两个小男孩猛地朝将军扑去,打断了他的话。孩子们像对待老朋友似的偎依在他身旁。他们说,将军不能走,还要求将军把他们放在大衣口袋里带走,等等。这一下把将军的注意力全吸引过去了,他没有时间结束或重新提起他的话头。安妮只好尽力安慰自己说,将军指的一定是同一个弟弟。可是,她又没有多大把握,所以很想打听一下上次玛丽他们去拜访克罗夫特夫妇时是不是谈起这方面的事情。

当天晚上,老宅的一家人说好要到庄上来的。时值深秋,他们已不会徒步进行这样的访问,所以大家倾耳听着,看有否马车的声音。这时,年龄最小的墨斯格罗夫小姐走了进来。她带来的第一个不好的消息是她来表示歉意,他们今晚本来应该呆在家里。玛丽都快要生气了,可是路易莎又说,她之所以徒步走来,是为了在马车里给运到这里来的竖琴留出位置。这样,就把事态平息下去了。

“我还要把理由和有关的一切事情告诉你们,”她接着说,“我是来通知你们,今天晚上,爸爸和妈妈的心情很不好,特别是妈妈。她一直在想念可怜的理查德!我们都觉得最好还是弹弹竖琴。与钢琴相比,妈妈似乎更喜欢竖琴。现在,我把她心情不好的原因告诉你们。今天上午,克罗夫特夫妇来拜访我们,(后来他们也来过这里,是吗?)他们偶尔谈起,克罗夫特太太的弟弟温特沃思上校刚回到英国,也许是退役什么的,马上就要来看望他们。他们走后,妈妈倒霉地想起了,温特沃思,或者名字很相像的人,担任过可怜的理查德的舰长。我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或什么地方,不过是他去世前很久的事了,可怜的家伙!妈妈翻了一下理查德的信件和遗物,发现情况就是如此。她完全肯定,那个人就是温特沃思上校。她就一直在思考这件事和可怜的理查德!所以我们大家必须尽量表现得快活些,好让她忘掉这件伤心事儿。”

这段伤心家史的实际情况是这样的:墨斯格罗夫夫妇不幸生过一个不可救药的捣蛋儿子。他不到二十岁就死去了,这是家中的幸事。这孩子十分执拗,在陆上无法加以管教,所以把他送到海上去了。家里人从来不关心他。这也是他自作自受。很少有人谈起他。两年前,他在国外去世的消息传到上克罗斯时,也没有人对此表示惋惜。

他的两个妹妹现在尽力为他说好话,称他是“可怜的理查德”,实际上他不过是一个愚蠢、冷酷而无能的迪克·墨斯格罗夫[1]。他一生从没有做过任何好事,所以生前死后没人郑重其事地称呼他的全名。

他在海上待了几年。当时所有的军官候补生,都经常奉命调动,特别是那些船长们不想要的军官候补生更是如此。就在频繁的调动中,他曾一度在弗雷德里克·温特沃思上校的“拉科尼亚号”护航舰上待过六个月。由于舰长的管教,他曾写过两封家信,这是他父母在他外出期间收到的仅有的两封信。这是说,仅有的两封没有提出什么要求的信,其他的信都不过是为了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