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代的台北(第2/3页)

在今天的信义店,方文山的歌词集出现在诗歌专区里,李敖的书不太好找,殷海光或胡适文集在哪里得用电脑查。与前几年相比,大陆文学家的作品少了很多,除了谍战小说家麦家的作品堆成一个专区,其他作家的作品星散稀见,在时政和经济专区,几乎没有严肃的关于大陆当前局势的新书。

“台湾年轻人的本土意识越来越强,他们对屏东县议员贿选事件的关心,远大于对岸抓了几只大老虎。”

“千万别想太多了”

2010年,马云来台北,在餐会上遇见一批年纪很大的企业家,头发都很白了,每个人都大谈创新,怎么创新,边上有人告诉他,台湾有希望。马云回去后,对大陆的企业家说,那么大年纪的人还在谈创新,台湾没希望了。

台北工商界不高兴了好些年。

几天前的12月15日,新晋亚洲首富的马云再来台北参加论坛,白头发的老人上前对他说,你是对的。

每次开两岸经济论坛,总有一些数据让台北学者很无感,比如:1990年,高雄港的集装箱吞吐量达350万标箱,居世界第4位,那时,上海港的数据为45.6万标箱。到2014年,上海港跃居世界第一港,集装箱吞吐量为3500万标箱,高雄港1000万标箱,跌为世界第14位。

2014年3月18日,数百名台湾大学生无预警地突然冲破保安人员的防线,强行占领立法机构,反对《海峡两岸服务贸易协议》,《服贸》全文共24条及2项附件,台湾承诺对大陆开放64项,大陆承诺对台开放80项,记者问大学生,具体反对哪几条,大多答不出来。在“太阳花”学生运动中,反对的意义大于反对的内容,或者“占领台湾行政主管部门”作为形式本身,就是诉求的全部。

最近,台北的圈子里还流传着一则笑话。

有一天,大陆方面有人给台湾地区领导人捎话,金门那边的“三民主义统一中国”标语褪色得太厉害,得找人重新刷一刷了。马先生很高兴,决定嘉许捎话的人。对方却说,千万别想太多了,主要是厦门那边的游客看不清楚,影响了生意,旅游公司有意见了。

如今,从大陆每天到台湾旅游的游客人数最高限额为7000人,这是2013年3月“大幅提高”后的结果,之前为每天5000人。

问台北的官员:“北京故宫一年的接待量是1000万人次,杭州每年的游客有9000万,台湾多开放一些陆客会出什么问题?”

“会出问题的。”回答的人是台湾行政主管部门的顾问,“我们可以把日月潭的停车场扩大10倍,将花莲的民宿数量增加20倍,可是,当这些设施都大规模增加后,哪一天,两岸关系一紧张,对方禁止全部游客,台湾经济就真的垮掉了呀。”

《管子·轻重戊》中有过这样的故事:大国齐国以铜向邻近小国莒国和莱国高价交换紫草,莒、莱两国广种紫草,而荒废粮食生产,次年,齐国突然停止进口,两国经济迅速崩溃。台湾人古文学得好,这点教训一直记得,“你千万别说我们想得太多了”。

徘徊在文明里的人们

1982年,罗大佑写《鹿港小镇》:“假如你先生回到鹿港小镇/请问你是否告诉我的爹娘/台北不是我想象的黄金天堂/都市里没有当初我的梦想/在梦里我再度回到鹿港小镇/庙里膜拜的人们依然虔诚/岁月掩不住爹娘纯朴的笑容/梦中的姑娘依然长发迎空/再度我唱起这首歌/我的歌中和有风雨声……”

生长于南部、写了很多闽南语歌的陈升,一直在“保卫”自己的“鹿港小镇”,他因此反《服贸》,他对记者说:“陆客真的不要再来了,我们真的要牺牲我们的生活品质吗?有人说不签《服贸》会被边缘化。我想问的是,难道我们还不够边缘化吗?”

被边缘化是一个事实,继而会发酵为集体情绪,最后固化为一种“自我边缘化”的意识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