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汝之名(第5/9页)

“我刚要说,除了这篇柯南·道尔写的《即将到来的神启》(20)。在我看来,这文章满纸荒唐言。”

“这篇当真不是你写的?”

“我的老天,当然不是,福尔摩斯。我只写你的案子。我可能会在里面增添一些氛围,比如加点颜色和对话以提升戏剧性,但是我一直都是用事实说话的。”

“我亲爱的华生,你能推断出是谁写了这篇文章吗?”

“我现在一点儿头绪也没有。格林豪·史密斯一直神秘兮兮的,这几年拼命推出署名A.柯南·道尔的作品。他手下有一批作家成天在捣鼓描写暴徒或冒险家经历的暴力小说、言情小说以及各种惊悚猎奇故事。如果我没说错的话,安东尼·霍普(21)嫌疑也很大,就是写杰拉德准将(22)的那名作家——我要是有他的才华就好了……”

“华生啊华生,人怕出名猪怕壮。你善于把我们的探案经历用一种浪漫的手法表现出来,但我心里很清楚,无论是你,还是《曾达的囚犯》的作者,都不会写这种愚蠢至极的文章。你显然已然忘却了我曾经利用文体风格学逐一分析过《海滨》、《培生》、《钱伯斯》等一系列杂志期刊主要撰稿人的身份。特定用语的出现频率、搭配的形容词、篇章段落的长度——受过训练的人都可以从这些线索中确认未知作者的身份。我们眼前的这篇文章,鼓吹所谓的占星术,显然不出自任何我已知的杂志作者之手。不过,我怀疑这篇文章是布莱克伍德那帮人搞的,假以时日,我一定会证明我是对的。”

“你是说阿尔杰农·布莱克伍德(23)?格林豪·史密斯跟我说过,目前布莱克伍德在写一些小说,主人公是一个名叫约翰·静默的玄学调查者。他也是所谓虚构的‘夏洛克·福尔摩斯的竞争对手’之一。如果你不是做咨询侦探的话,我想我们就不会听到马丁·休伊特、罗姆尼·普林格和S.F.X.范杜森教授(24)了。”

“你是说竞争对手吗,华生?我估计这又是你苏格兰式幽默的一个例证。祈祷我们不要被手头上的事情分散注意力吧。我一开始认为这篇文章可能是布莱克伍德所为,部分原因是它的会员被称作‘金色黎明的海尔梅斯会’。比幼稚更幼稚、比可憎更可憎的繁文缛节!我感觉我内心里的科学家受到了伤害。但是这篇文章不是布莱克伍德写的,也不是他那个神秘的威尔士朋友阿瑟·玛臣(25)所作。我现在总算知道了文章作者的真实身份。”

“到底是谁?”

“柯南·道尔。”

“没错,没错,标题上是这么写的,可究竟是哪一个?”

“你这笨蛋!我是说你的朋友阿瑟·柯南·道尔,出于尚未知晓的原因,突然署上自己的真名。”

“但是这难道不很可笑吗,福尔摩斯?此人除了体育活动,什么都不关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还被那个年轻漂亮、叫勒奇的小姑娘迷得神魂颠倒。”华生停顿一下,思索片刻,继续说道:“你觉得这就是他这么热衷于离婚法的原因所在吗?我觉得不好说……不过说实在的,福尔摩斯,柯南·道尔是作家这件事,本来就很可笑。接下来你会告诉我,你想自己把破案过程写出来!我倒是想看看你怎么写狮鬃毛的案子(26)。”华生开始咯咯笑起来。“想一想都觉得可笑。”

“确实很可笑,”福尔摩斯回复道,“但不是你想的那个原因,华生。我跟托马斯·卡莱尔一样,敏锐地感觉到这家杂志的节操比清洁工还要低。”无论如何,这位杰出的侦探有时候若有所思,仿佛他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还是这个世界无人预想过的那种。

“行行好,福尔摩斯,”华生回应道,打断了他朋友的沉思,“别贬低我潦倒文人养家糊口的生活了。毕竟,《海滨》杂志寄给我的稿费顶了咱们一半的房租呢,”——此时华生卸下医生和蔼可亲的面目——“写作助我度过漫漫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