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4/11页)

只是,我们没有时间对此进一步进行讨论了。奥立弗马上就要回来。他已经收拾好她的东西,把它们带走了。只剩下她背着他藏起来的几件东西。

“听着!”我说,“我不能带你去墨西哥城,但是我可以把你送到离镇很远、你会安全的地方。你在教堂广场上我那辆旅行车旁等我。他准备走哪条路?你可以相信我。我又不特别想要看到他被捕。我没有理由要这样做。”

“他打算朝阿卡普尔科方向去。”

“好,那我们就朝另一个方向走。”

这么说,他想到阿卡普尔科乘船逃跑。他想这样,这可怜的傻瓜!要不,他是想穿过丛林前往危地马拉,他会这么糊涂?哼,即使印第安人没看中他的黑白两色运动鞋,因而没把他杀死,他也会活活累死。

我急忙去找西亚。伊基告诉我说,她早就走了,把莫尔顿丢在了舞池中央。“她生气了,”伊基说,“我们到处找你找不到。后来她叫我告诉你,她明天一早就动身去奇尔潘辛戈。她气得浑身发抖呢,博林布鲁克。你躲到哪儿去了?”

“我改天再告诉你。”

我跑到教堂广场,打开旅行车车门。没过多久,斯泰拉就赶到了,溜上了车。我打开制动器,转动发火钥匙。由于长久没用了,电池里电力不足,启动器嘎嘎地直响,但发动机一转不转。为了不让电池消耗得电力更加不足,我忐忑不安地拿起了曲柄。我刚一开始摇动,立刻便有一群人前来围观。任何一座墨西哥广场,总会有一群人在秘密观察生活。我一面汗涔涔地摇着曲柄,一面怒气冲冲地朝着其中的一些人吼道:“走开!滚!你们这班讨厌鬼!”可是这只是招来讪笑和奚落,我听到有人喊着我的老头衔“放鹰的美国佬”。我真恨不得要杀了他们,就像那天打手追我时,我对政府街路线上的电车司机一样。我把胸口靠在散热器上,喘着粗气。斯泰拉没有想到要低下头来——我猜她不得不看外面的情况怎样,以便随时跑掉。现在,围观的人已经认出她来了,为时已晚。

“奥吉,你在干什么?”

我一直盼望西亚已直接回“无忧无虑之家”收拾东西,准备明天的奇尔潘辛戈之行了。谁知她竟在这儿出现,是那些在我汽车旁围观的人把她引过来的。她透过挡风玻璃瞪眼望着斯泰拉。

“你准备跟她上哪儿去?她不是那位女主人吗?你干吗把我扔在那个可怕的晚会上不管了?”

“啊,我没扔下你不管。”

“把我扔给那个要不得的莫尔顿,不是吗?哼,我根本找不到你的人影。”

我不能假装在晚会上扔下她独自一人是件异常严重的事情。“那只是几分钟。”我说。

“那你现在要去哪儿?”

“听我说,西亚,这姑娘遇到很大麻烦了。”

“是吗?”

“我不正告诉你,她真的是这样。”

斯泰拉没有下车,也没有改变在污斑点点的挡风玻璃后面的坐姿。

“你打算帮她摆脱困境喽?”西亚说道,语气中带着愤怒、讥讽和伤心。

“你可以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说,“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情势有多么急迫,她现在处境很危险。”

我一心想急于溜之大吉,事实上我觉得已经被人捉住了。

至于西亚,她披着那件斗篷,两眼瞪着我——冷酷、央求、坚定、动摇,全都交织在一起了。西亚一向有点神经质,又是一个志趣很广的人,深信凡是她立脚的地方,主要的法规就在脚下。这使她颤抖不已,也使她胆大妄为。所以在这种时刻,我不知道她会干出什么来。

还有一件事。她也像咪咪,是位爱情理论家。她跟咪咪的不同之处在于,如果别人让她失望,咪咪真心打算一切都自己动手。除了需要证人和帮手,也许咪咪并不需要别人。西亚比她聪明。我从形形色色的人口中,特别是艾洪的口中,得知女人对爱情的狂热劲。在她们心里,全部生活都以此为中心,而男人则有好几个别的用情的地方,因此比较不容易有偏激狂。从艾洪那里,你总可以得到部分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