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3/11页)

他出什么事啦?

莫尔顿说他吃醋了。

“她说他们要搬出旅馆了。”

“是啊,奥立弗租下了那个日本人的别墅。那日本人回长崎去了。奥立弗说卡洛斯五世饭店里的女侍们对斯泰拉说长道短。因为她们知道他们俩没有结婚。要是我有个像她那样的姑娘,我才不管那班老婆娘胡扯些什么哩!”

“可他为什么要在这儿住下来呢?他不是在纽约有家杂志社要照应吗?”

“他是从墨西哥遥控的。”伊基说。

莫尔顿说,“胡说八道!他是因为处境不妙才跑到这儿来的。”

“你想他会是盗用公款吗?”伊基惊愕地问道。

莫尔顿看上去似乎知道得不少,但他觉得不便多说。这头大屁股的驴子。他那肥胖结实的大肚子上,绷着一件印有菠萝图案的衬衫。他甚至对自己在阳光下落下的那幽灵似的身影感到羞愧。他的眼睑上布满褐色的污斑,就像他那吸烟熏黑的手指一样。他还有眨眼的习惯。

“吉普森说,他听说奥立弗为了斯泰拉要在那别墅举行一次盛大晚会,让卡洛斯五世饭店里的那班老妖婆们看看。”伊基说。

“他想让大家都看看,要人们对他的成功佩服得五体投地。凡是认为他只不过是个国际乞丐的人——其实当时每个见过他的人都认为如此——现在都要出丑了。好家伙!人们仍跟他离开时一模一样,而他回来却变得轰动一时,博得他们的称赞。他也已周游过世界,只是他不知道,因为他喝醉了。”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我脑海中浮现出奥立弗在外蒙古的一间小棚屋里,身穿棉军装的大兵们看到他醉倒在自己的呕吐物中,不省人事。莫尔顿喜欢揭露病态可怜的事物和废物,这是世界上到处都有的共同现象,只有消遣作乐才能使人得以忍受,所以他专心致力于逗乐。所有这些人,全体侨民,都是如此。

啊,他们到别墅来看我,可半小时后,莫尔顿就无话可说了。他们已经踩灭了十几个烟蒂,莫尔顿开始露出腻烦的神态。他已看遍了我们聚坐的这个角落,他干坐在那儿,神情异常懊丧。

“博林布鲁克,”他说,“你不必因为头上裹着绷带就一直待在家里。到教堂广场去吧。我们能在那儿遇上些熟人,或者是玩玩弹子机。走,博林,上马!”

“对,走吧,博林!”

“没你的事,伊基。回家去。尤妮斯会因我让你放下活儿冲我大发雷霆的。”

“可我还以为你已经离婚了呢,伊基。”我说。

“他是离婚了,可他老婆还用一根链子一直拴着他。她逼着他在家照看孩子,自个儿却跟新丈夫在外面玩乐。”

我们来到欢乐酒吧,坐在可以俯瞰广场的长廊的鲜花丛中。这些在较凉天气里开放的鲜花,色泽都比较朴素。只有圣诞节的明星一品红除外,它那天鹅绒般的尖尖花瓣向外伸展,最为悦目。这些花儿身不由己,任人摆布,对时间也无可奈何,可是它们那么美丽,使那堵毫不起眼的墙壁大为增色,这一点令我深有感触。我也看到那只小蜜熊在方笼子里以各种方式在活动,时而倒挂,时而倒行。在这险象丛生的深渊里,你必得伸屈自如——除了睡眠的时间外,千万不要打瞌睡。

莫尔顿坐在那儿,继续挖苦着伊基,尤妮斯收到纽约寄来的支票,要伊基管账。可伊基对理财一窍不通,他只知道拿钱去逛妓院,他的钱便被妓女们骗个精光。一说起他在妓院里妓女们中间寻欢作乐的事,伊基总是瞪着那双布满血丝的绿眼睛,张着青蛙似的和善嘴巴,心里感到美滋滋的。

“尤妮斯需用那钱养孩子。要不,我早把那钱在打牌中输给你了。威利气的就是这个,他没能赢到我的大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