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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想是不是该停止偷看,去村子中心找他们。这时,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小男孩挪了挪屁股。我看到内尔了。她正盘腿坐着,腿上坐着个小女孩,另外还有个小女孩在帮她梳头发。旁边有个女人,她儿子正扒着她的一只乳房使劲儿吸奶,那乳房看上去已经被吸干了。那女人冲内尔说了句什么,接着她们俩都笑了。内尔做了几笔记录,然后又举起一张卡片。塔姆人有个习惯,喜欢把下巴往前伸出,仿佛有人在下面举着一朵毛茛花让他闻一样。此刻,内尔的下巴也这样伸着。她就这样把一小沓卡片逐一举完,然后,一个男人走过来,把那个女人给替了下去。内尔站起身,到办公桌上去拿什么东西。我发现,他们把润肤膏都带来了。

刚才挪了挪屁股的那个小男孩最先看到了我。他喊了一声,她这才抬起头来。

她让她的客人们安静下来,然后走到门口。“你来了。”她说,似乎她本以为再也不会见到我。我想象中的她可比这要热情。她仍戴着马丁那副眼镜。

“你在工作。”

“我一直都在工作。”

“你们的东西全都到了。他们还给你们盖了房子。”我笨拙地说。

她是那么娇小,典型的塔姆人尺寸,站在她跟前,我就像一根高大的灯柱。她的头发被那个小女孩梳得乱糟糟的,像是中空的泡沫。她的手腕是那么细。看上去她休息得倒是很充分,脸色已恢复正常。她的存在感让我不知所措,那种感觉比记忆中要强烈得多。以往,在我和女人的关系上,被弄得神魂颠倒的通常是她们。可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六个星期前我竭力不让自己被她的魅力所吸引,那是个多么艰巨的任务啊。之前我没能记住她嘴唇的样子,现在,她下面那片嘴唇是那么丰满,以至于中间部位被挤得有些下沉。她身上穿着一件我没见过的衬衫,浅蓝底色上撒着白点,这把她灰色的眼睛衬得更亮了。不知怎的,我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戴着我哥哥眼镜的她是属于我的。现在的她又健康,又有工作,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她看上去似乎不知该拿我怎么办。

“我可不想错过你说的那种欢愉。我没错过吧,有没有?你上次说的是到了之后的第二个月。”

她似乎在努力不让笑容跑出来。“没有,你没错过。”她回过头,把脸转向先前她举着卡片给他看的那个男人,“我们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我……”听到这奇怪的对答,屋里的每一张脸都朝我们转了过来。泰凯特后来告诉我,他当时觉得我们俩之间肯定有什么过节。“我不想碍你们的事。”可她却不依不饶地从马丁的眼镜后面瞪着我,她的双眼因此圆得有些滑稽。“给我提个醒,‘你好’怎么说来着?”

“‘你好’和‘再见’是同一句话,都是Baya ban。”她说,“说多少遍都可以,只要你受得了。”然后,她把脸转过来,朝着屋里的众人,指着我简短地介绍了几句,话说得不太连贯。尽管她讲得很快,但尚未掌握好节奏。但这已足以让我大吃一惊。然后她把屋里众人逐一向我介绍了一遍,她每介绍一个,我就说一句Baya ban,那人也会回一句Baya ban,我再次回以Baya ban,在那人再接茬儿之前,内尔会打断他,开始介绍下一个人。所有人都介绍完后,她冲屋里的帘子后面叫了一声。我估计那儿是厨房。两个男孩应声走了出来。矮胖点的那个裸着身体,脸上的笑容很夸张;而另一个高点的却显得不那么乐意,他穿着条较长的短裤(很显然是芬的),裤腰用一根粗绳子扎得紧紧的,膝盖下面的两根胫骨跟刀片一样锋利。我跟他们俩打了声招呼。有几个小孩看见拜尼的装束后咯咯地笑了,他飞快地退回到帘子后面,可内尔又把他给叫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