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第2/3页)

这一天,我和《济州晚报》的一位朋友在聊天的时候,还谈到了杨红。当然,这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她叫杨红。朋友的妻子在火车站工作,是个售票员。这个朋友,其实是我前些年在进修学院任教时的学生。中午这顿饭是他们夫妇请我吃的,我喝得稍微多了一点。当朋友的妻子问我对她的衣着的看法的时候,我对她说,早上我刚见到一个女孩,她穿得非常随意,但看上去很有味道。朋友的妻子问怎么有味道,我立即反应过来,在一个女人的面前夸另一个女人,是很愚蠢的。但话一出口就覆水难收了,我只好继续说下去:“我也说不清她怎么会有味道,这样吧,她就住在济州宾馆,你们去我那里玩的时候,我指给你看看。她的男朋友也长得面相不俗,就穿着他这样的皮夹克。”我这么说着,还顺便拉了一下我的朋友的衣服。朋友的妻子终于找到了报复的机会(她忘掉了我还是她丈夫的老师呢),说:“这句话我信,只要能找个帅气的男人,女人自己也会越变越好看,怎么看怎么顺眼。”说这话显然给她带来了某种快意,说完之后,她笑得非常诡秘,以加强其语气的嘲讽意味。

后来她走了,我和朋友坐在那里继续喝酒。酒店的老板和我的朋友很熟,他邀我们到楼上唱歌,并说一律打五折。进到楼上的KTV包间,我们看到已经有两位小姐在里面坐着。老板当着小姐的面对我们说:“先凑合着用吧,用不惯的话,我再打传呼给你们另叫两个。有一点是可以保证的,我手上的小姐基本上都没有什么病。你们说是不是?”他退到门口的时候,一边关门一边又把脑袋从门缝伸进来,征求了一番小姐们自己的意见。

我的朋友把两位小姐打发走了。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她们长得比自己的老婆还不中看,实在没什么玩头,还是让她们到更需要她们服务的地方去吧。”她们一走,我们就躺在沙发上睡了起来。酒喝多了,脑袋沉得很,挨着沙发就到了梦乡。这一觉我都做了哪些梦,我已经记不起来了。我们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那时候大约是晚上七点钟。按说,这应该是饭店生意最好的时候,可我们来到楼下大厅,却发现酒店里冷冷清清的,倒是门口的台阶上站了不少人,更多的人站在门前的东阳路上,你听不清他们吵闹的声音,因为那持续不断的警笛声将他们的声音淹没了。在警车的车灯照耀下,我看见了在身边站立的那两个被我们支走的女人。其中一个显得非常兴奋,她说:“这一下好了,老警们有事干了,他们又顾不上我们了。”

我的那位记者朋友是当地人,所以他很快就搞清楚了事情的大概。他把我拉到一边,对我说:“出事了,一个银行被端掉了。这可是头条新闻,写好了说不定还可以获奖呢。”他说完就告辞,要抢新闻去了。可他一时未能走成,因为饭店的老板拦住了他。老板是想问他要饭钱和KTV的包间费,但不明说,而是问他这里的饭菜和姑娘是否合他的胃口。“你只管实话实说,”老板把我们拉进大厅后,说,“要是不合哥儿们的胃口,就不要给我提钱的事,提钱你就是骂我。”我这位朋友把钱塞给他的时候,老板的脸色显得很难看,难看归难看,钱还是很快装进了兜里。“我就不数了。”装钱的时候,老板说。老板还说这一下济州有戏看了。当然他也骂了一通歹徒,说他们搞得也太过分了,杀两个就够意思了,干吗要杀那么多呢。我的朋友听着听着,突然抓住了老板的胳膊,问他:“抢的真是火车站旁边的银行?”老板说:“店里太忙,我没有顾上听清楚就回来了,好像是那个银行。据说那个银行很有钱。好歹都是个抢,要抢还不挑个钱多的抢。你想好了,能干出这种事的人,肯定都不是笨蛋,这么个弯子,他们的脑子还是可以转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