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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啜着饮料,慢条斯理地说:“总而言之,你不以为这样的结局最妥当?没有审判,没有煽情大标题,没有诽谤中伤——报界为了报纸销量会不顾事实,不顾公正,不顾无辜者的感情。”

“我刚才不是那样说了吗?你说那是‘异想天开’。”

她往后一靠,把头枕在靠垫上缘凹下去的地方。“意料之外的是特里·伦诺克斯会为此自杀。意料之中的是不开庭审判对所有的人都有好处。”

“我要再来一杯,”我说着朝侍者招招手,“我觉得脖子后面有一股冷气。请问你和波特家族是否有关系,洛林夫人?”

“西尔维亚·伦诺克斯是我妹妹,”她说,“我以为你知道。”

侍者走过来,我吩咐他麻利些。洛林夫人摇摇头,说不想再喝了。等侍者离开后,我说:“有波特老头——对不起,哈伦·波特先生——捂住这件事,我居然还能知道特里的老婆还有个姐姐,真是够幸运的。”

“你夸大其词了,我父亲没那么有势力,马洛先生——当然也没那么狠心。我承认他处理私事的确非常老脑筋。即便是自己的报纸,他也从不接受采访。他从不拍照,从不作演讲,外出一般坐汽车或者自己的飞机,雇有专门的驾驶员。不过他是相当有人情味的。他喜欢特里,说特里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是个绅士;不像许多人,只有从客人进门到他们开始品尝第一杯鸡尾酒的十五分钟内才是。”

“可他最后出了个差错。我是指特里。”

侍者端着我的第三杯酒快步走过来。我尝了尝味道,然后静坐在那里,用一根手指抵着圆形杯底的边缘。

“特里的死对他是个不小的打击,马洛先生,你说话又开始阴阳怪气了。请别这样。父亲也知道这情形会让某些人觉得太天衣无缝了。他倒宁可特里逃掉。如果特里向他求助,他会帮他的。”

“哦,不会的,洛林夫人。被杀的是他的女儿。”

她变得有些不耐烦,冷冷地横了我一眼。

“恕我直言。父亲多年以前就已经跟妹妹断绝了关系。见面时,他极少跟她说话。要是让他表达自己的看法——他过去不曾以后也不会这么做——我敢肯定他对特里杀人的怀疑程度不下于你。不过特里已经死了,追究这些还有什么用?他们也可能因为飞机失事、失火、高速公路撞车而丧命;既然她早晚会死,这时候也许是最恰当的。再过十年,她会变成一个被淫欲牵着鼻子走的婆娘,就跟你现在或者以前会在好莱坞聚会上撞见的某些可怕的女人一样。那些国际人渣。”

我心中陡然冒起一股火。我起身朝厢座四周望了望,邻座空着,再过去一个座位有个家伙正在独自安静地读报纸。我一屁股坐下来,把酒杯推开,俯身凑过去。我还有足够的理智压低自己的声音。

“老天啊,洛林夫人,你想告诉我什么?你是说哈伦·波特是那么一位善良可爱的人物,他从没想过对地区检察官施加影响,让那帮家伙捂住那桩杀人案的调查,以免有人去碰它?你是说他怀疑特里没杀人,可他不让任何人着手调查到底谁是真正的凶手?你是说他没有动用自己的报纸对政界的影响力,没有动用银行户头,没有动用九百名一心揣摩他心思的家伙?你是说他没有插手,所以没有旁人,没有地区检察官办公室的人,没有市警局的人,只有一个听话的律师孤身一人去了墨西哥,确认特里是否真的给了自己脑袋一枪,而不是哪个印第安人手痒痒开了火?你老子腰缠万贯,洛林夫人。我不清楚他是怎么发的财,可我非常明白,如果没有一个强大的组织网络,他是不可能有今天的。他可不是好拿捏的人,他是个厉害角色。这世道要挣这么一大笔,你非得这么厉害不可。你跟三教九流打交道,不需要跟他们见面握手,只需要远远地跟他们做买卖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