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第2/5页)

亨利非常愿意把事情讲得更清楚一些,于是他从较早的打算说起,十分详细地说明了他所做的一切。他上次的伦敦之行并无其他目的,只是要上希尔街介绍她的哥哥,说服海军上将通过他的所有关系,帮助他满足他的要求。这就是他要办的事。他没有把它告诉别人,甚至对玛丽也没有透露一丝消息;在结果还不得而知的时候,他不想让任何人获悉他的心情,但这确实是他要办的事。他兴奋地谈到了他当时的忧虑,用了那么强烈的措词,说他怀着最深厚的兴趣,怀着双重的动机,怀着不能言传的要求和愿望,如果芬妮留心一些,就不会听不出他的主要意思;但是她的心太激动了,她的意识仍处在惊讶状态,她不能冷静地听,甚至对他讲到威廉的话,也没有全部听清,只是在他停顿的时候说道:“你多么好,太好了!呀,克劳福德先生,我们太感激你了!亲爱的、亲爱的威廉呀!”她跳了起来,立刻向门口走去,一边喊道:“我得去找我的姨父。我的姨父应该尽早知道这个消息。”但这是不能容忍的。现在的机会太好了,他再也等不及了。他立刻追了上去: 她不能走,她必须再给他五分钟;他握住她的手,把她带回了她的座位。在她还没来得及怀疑为什么要留住她的时候,他已开始了进一步的解释。然而当她听明白以后,她发现那是希望她相信,她已在他心中造成了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感觉,他为威廉所做的一切,都是由于他对她怀有异乎寻常的、不可比拟的爱慕,这使她非常苦恼,好一会儿讲不出一句话。她认为这一切都是奇谈怪论,只是开玩笑和献殷勤,是随口讲讲,哄她玩的;她也只能觉得这样,因为这些话对她太不合适,太不相称,是她不配得到的;但他本来就是这么一个人,这与她以前看到的他的作风是一致的。她尽量不让自己的不快流露出来,因为他对她是有恩的,尽管他有些失礼,她也不应该计较。当她的内心仍为了威廉,充满欢乐和感激的时候,她不能由于自己受到一点委屈,便对他大声斥责。在她两次抽回手,两次企图离开他没有成功以后,她站了起来,非常慌张地只是说了句:“别这样,克劳福德先生,请别这样!我求你啦。这样的谈话对我是很不愉快的。我必须走了。我不能再忍受。”但是他还在喋喋不休,大谈他的感情,要求得到她的答复;最后,他用简单明了、对她也只能有一种意义的话,把他本人、他的婚姻、财产以及其他一切,呈献给了她,要求她接受。事情便是这样,他全都讲了。她的惊讶和困惑更大了;尽管还不能想象这怎么是真的,她已忍耐不住。他逼她回答。

“不,不,不!”她喊道,用手掩住了脸。“这都是无稽之谈。不要折磨我。我再也听不下去。你对威廉的好意,我十分感激,几乎不是言语所能表达的;但我不希望,不能忍受,不想再听这些话……不,不,不要再想念我。但你没有想念我。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她挣脱了他,这时传来了托马斯爵士向一个仆人讲话的声音,他正向他们这间屋子走来。没有时间继续保证和恳求了,然而他充满自信和先入之见的内心觉得,现在看上去只有她的谦逊挡在他所追求的幸福的道路上了,在这个时候不得不与她分手是残酷的,然而也是必要的。她的姨父已快进屋,她冲出另一边的门,心慌意乱地上了楼,走回了东屋;这时托马斯爵士正在彬彬有礼地向那位先生表示歉意,或者刚听到他带来的那个喜讯。

她为经历的一切不安、思索、战栗;她激动、快活、悲伤、无限感激,又绝对地愤怒。一切都难以相信!他是不可原谅的,不能理解的!但他的脾气就是这样: 不论做什么都得夹杂一点邪念。他先是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快活的人,现在又侮辱她——她不知该怎么说,怎么称呼这种行为,怎么看待这种行为。她希望他不是当真的,然而如果这只是一个玩笑,又怎么能原谅这些话和这种要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