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4/5页)

“她们不可能坐得很久,”格兰特太太说道,“因为我上楼取围巾时,从楼梯窗口看到过她们,那时她们还在散步。”

“确实,”埃德蒙补充道,“天气这么暖和,你们在这儿坐几分钟,这是算不得不谨慎的。我们的天气不能老是靠日历来判断;有时在十一月我们可以比在五月享有更大的灵活性。”

“照我看,”克劳福德小姐大声说,“你们是我遇到过的最令人扫兴、最缺乏同情的那种朋友中的两个!这件事根本不用你们担心。你们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感到不舒服,也不知道我们是不是觉得冷!但我早已明白,伯特伦先生是最不容易说服的一个人,任何小小的举动违背了常情,便会遭到他的非议,使一个女人受不了。我从一开始就对他不抱希望,但是你,格兰特太太,我的姐姐,我的亲姐姐,我想我有权利向你提出抗议。”

“不要自以为是,亲爱的玛丽。你要说服我的机会是微乎其微的。我有我要操心的事,但那完全在另一方面;如果我能改变天气,我得叫凛冽的东风整天吹在你们身上,但这里有些树木,罗伯特还不想动它们,因为现在夜间这么暖和;要不是这样,天气便会突然改变,严寒便会立刻降临,袭击所有的人(至少罗伯特),我也会失去每一个人。现在更糟的是,厨师刚才告诉我,火鸡肉至多保存到明天,这样我必须等到星期日才能宰它,因为我知道,格兰特博士在星期日劳累了一天以后,特别爱吃它。这都是我得操心的事,以致我觉得天气的变化莫测是最麻烦的。”

“这就是在乡村中主持家务的好处!”克劳福德小姐挖苦道。“要是我,我就让暖房管理人和家禽饲养人去操心。”

“亲爱的孩子,要是格兰特博士当上了威斯敏斯特大教堂或圣保罗大教堂的主教,那自然,我也愿意像你一样,把一切托付给暖房管理人和家禽饲养人。但是在曼斯菲尔德没有这样的人,你叫我怎么办?”

“这么说,除了你已经做的,就没有别的办法啦!你只能永远受家务的困扰,又永远不发脾气?”

“谢谢你的关心;但是不论我们生活在哪里,那些小小的烦恼都是无法避免的,玛丽。等你定居在伦敦以后,我来看你时,我敢说,我会发现你也有你的烦恼,尽管你有暖房管理人和家禽饲养人——也许你的烦恼便来自这些人。他们的不听话和缺乏时间观念,或者过高的工钱和弄虚作假,都会弄得你叫苦连天。”

“我要使自己非常富裕,不必把这类事放在心上,不必为它们烦恼。据我所知,获得幸福的灵丹妙药便是大量的收入。它无疑可以保证番樱桃和吐绶鸡的供应。”

“你要使自己非常富裕?”埃德蒙问,他的神色在芬妮眼中显得十分严肃。

“当然。你不是吗?我们大家不都一样?”

“我不能指望这种我完全无法做主的事。克劳福德小姐可以选择她的富裕的程度。她只要指定一个数目: 一年收入多少千镑,这些钱便会源源而来。我只希望自己不致太穷。”

“靠省吃俭用和节约开支,量入为出,减少需要等等维持生活。我了解你——在你这种年纪,既缺乏资产,又没有显要的亲戚,这样的打算是完全合理的。除了维持体面的生活,你还能要求什么?你前面的时间并不多,你的亲族又无能为力,没法为你做什么,他们只能使你面对他们的财富和地位时感到难过。尽一切力量,做一个正直而贫穷的人,这便是你的道路,但是我不想学你,我甚至不会十分尊敬你。我最尊敬的还是正直而富裕的人。”

“你对富人和穷人的正直有不同的尊敬程度,这是你的自由,我无权过问。但我不是希望贫穷。贫穷正是我要坚决抵御的。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轻视介于贫富两者之间的那种人,那种处于中间状态的人的正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