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2/5页)

“这是从字面上讲,还是一种譬喻?我看只能照字义讲。不错,阳光明媚,春色满园。但是不幸,这里有铁门,有矮篱,它们使我感到束缚,感到压抑。我的耳边好像总有一只椋鸟在叫: ‘我飞不出笼子。’[1]”她讲时脸色阴郁,然后走向铁门,他跟着她。“拉什沃思先生去了这么久,还没把钥匙取来!”

“但没有钥匙,没有拉什沃思先生的批准和保护,你绝对不会出去,否则我想,你可以在我的帮助下,轻而易举地从这儿门边绕出去;我认为这是办得到的,只要你真的想得到自由,相信这是没有人可以禁止的。”

“禁止!废话!我当然可以那样跑出去,我会这么做。过一会儿,拉什沃思先生就会回来,你知道;他不会找不到我们的。”

“如果找不到,普莱斯小姐也会告诉他,他可以在土墩附近找到我们——土墩上的栎树林那儿。”

芬妮反对他们这么做,尽量加以劝阻。“你会弄伤自己的,伯特伦小姐,”她喊道,“你碰到门上那些尖头大铁钉,一定会受伤的;你的衣服会给撕破;你们还有滑进矮篱沟的危险。你们还是等一会儿的好。”

但她还没讲完,她的表姐已安全地到达那边,怀着胜利的喜悦,含笑说道:“谢谢你。亲爱的芬妮,但是我和我的衣服都安然无恙。现在再会吧。”

芬妮又剩下孤零零一个人了,心情依然闷闷不乐,因为她看到和听到的一切几乎都叫她不快;伯特伦小姐的行为令她吃惊,克劳福德先生更使她气愤。他们通过一条迂回曲折的路线,按照不合情理的方式——她这么认为——向土墩走去,很快便从她的目光中消失了。几分钟后,她的周围又静悄悄的,没有任何朋友的影踪或声音了。她觉得这片小树林中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她几乎相信,埃德蒙和克劳福德小姐已离开这儿,但又觉得埃德蒙不会完全把她丢下不管。

突然出现的脚步声把她从不愉快的沉思中惊醒了: 有个人正沿着大路匆匆走来。她以为那一定是拉什沃思先生,结果却是朱利娅,她满脸是汗,气喘吁吁,露出失望的神色,朝她喊道:“嗨!其他人都在哪儿!我还以为玛利亚和克劳福德先生与你在一起呢。”

芬妮说明了一切。

“我敢说,这是恶作剧!我到处都找不到他们,”然后她朝园子里拼命望了一会儿。“但是他们不可能走得很远,我想即使没有人帮助我,我也可以像玛利亚一样做。”

“但是,朱利娅,拉什沃思先生马上会拿着钥匙回来,你还是等一等吧。”

“我不想等,真的。一个早上,这家人家已叫我受够了。告诉你,孩子,直到这会儿我才摆脱了他那个可怕的母亲。这真是活受罪,你却逍遥自在地坐在这儿,多么幸福!也许,你做了我,你也会这么自在,你总是有办法逃避这些麻烦的。”

这是完全不公正的看法,但是芬妮不想计较,没有搭理;朱利娅心里烦恼,脾气又急躁;但她觉得这马上会过去,因此并不在意,只是问她,有没有看到拉什沃思先生。

“是的,是的,我们看到他了。他匆匆忙忙的,好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只来得及告诉了我们他的任务,以及你们在哪儿。”

“他真可怜,毫无必要地为这一切奔忙。”

“那正是玛利亚小姐所希望的。我不必为她的罪过惩罚自己。我那个讨厌的姨妈老是跟女管家讲个没完,害得我也只好陪着那位母亲,可是那个儿子我完全可以不管。”

她马上翻过篱笆走了,没有留意芬妮最后问她,有没有看到埃德蒙和克劳福德小姐的话。然而现在芬妮没有工夫想他们,她心事重重,怕见到拉什沃思先生,觉得他受到了欺侮,如果把一切告诉他,只能引起他的不快。但是朱利娅走后不到五分钟,他便来了。虽然她尽量轻描淡写,他听了还是很痛苦,不是一般程度上的不愉快。起先他几乎没说什么;他的神色只是表示他十分惊讶和烦恼;他走到铁门前面站在那里,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