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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玛尔提诺站在阿尔伯特大堤上,为去格恩西岛的海涅上校、行政长官,以及当地的市政官及幕僚送行。他们搭乘的是迪特里希的鱼雷快艇。他靠在堤墙上,既是在目送舰艇起航,也是在等奥里西尼。奥里西尼去了设在波姆多酒店的海军指挥部,现在也该回来了。

昨天晚上,意大利人突然从窗帘后面出现,的确是让人始料未及。不过,他提议说也算上他一个,其实也讲得通。就算奥里西尼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法西斯也不怕,因为仗打到现在,哪一方会笑到最后已经非常明朗了;在意大利,哪怕是墨索里尼最狂热的信徒里,也有许多人当机立断、转去效忠将要获胜的那一方,更何况,奥里西尼根本就不是法西斯。所以,听奥里西尼说他要加入,海伦、加拉格尔都很放心。萨拉也对他很放心,而且,这些人里头对这件事最热情的就数萨拉了。

这个意大利小伙子拾级而上,朝路过的几个海军士兵敬礼致意,然后走到玛尔提诺面前:“咱们到大堤最那头去吧。”

“有什么收获?”玛尔提诺边走边问。

“可能算是个突破。星期天一早有支小船队从格恩西岛出发,里边有一艘荷兰海岸贸易船‘杨・克鲁格’号。这艘船的船长昨天突然病了,所以到泽西的这段航程由水手长负责。”

“所以呢?”

“从泽西到格兰佛的航线,是我们的老朋友罗伯特・萨瓦里负责。”

“这还真有点意思。”玛尔提诺说,“你什么时候能跟他联系上?”

“麻烦就在这儿。‘维克多・雨果’号沉了之后,一艘圣马洛开过来的搜救船把他救了上来。一艘巡逻艇——我们叫它邮件快艇——会在明天傍晚把他送到泽西。”

“你觉得他会不会愿意偷偷捎上凯尔索?”

奥里西尼耸了耸肩,“从你给我讲的情况上看,他已经跟我们在一条船上了。我觉得,只要再施加点压力,他绝对是个合适人选。既然他都已经做了那么多了,没有理由会在这个时候拒绝。”

“没错。”玛尔提诺说,“而且他自己也清楚,只要走错一步,克雷森两口子和他们那些朋友就会来给他收尸的,还不收他的丧葬费。”他笑了笑,“伯爵,知道吗,我觉得你完全有能力让大家看到,你对咱们这次行动有多么大的作用。”

“不错,”圭多说,“不过有些心里话我想先说说。”

“那就说说。”

“死亡和破坏这类事情我看得太多了,我也厌倦了杀戮,而且从来都讨厌政治。盟军肯定会打赢这场战争,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像我这样的人,知道分寸,又不想再打仗,只想舒舒服服地过上几个月等战争结束。泽西岛对我来说简直太完美了。还有,我们也别太高估自己,无论这里发生的这件事最后会怎样,都不会改变大局。要是德国人真抓到了凯尔索,艾森豪威尔的进攻效果顶多是会大打折扣,可是最后的赢家照样是他。咱们几个现在做的,也就算是个好玩的游戏。好玩,也很危险。但是再怎么说,游戏终究是个游戏。”

“那你为什么不隔岸观火,反而要站到我们这边来?”

“我想,答案你是知道的,”圭多一边说,一边和玛尔提诺一起走下台阶,来到车前。他亲切地笑着,“一定要小心啊,我的朋友。对一个浪荡公子哥来说,没什么比一个让他一见倾心的女人更危险的了。”

菲利克斯・内克尔正准备去圣奥宾湾的海滩,刚要出门,办公室的电话响了。他拿起听筒听了几句,脸上顿时浮现出惊疑不定的神情,“上帝啊,他估计什么时候到?好好,安排仪仗队。我这就赶过去。”

他重重地摔下电话,坐在椅子上冥思苦想了一会儿,然后再次拿起电话,拨通了银潮酒店的秘密战地警察指挥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