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祸不单行(第3/4页)

“天哪,孩子们,你们来得正是时候!”他一看见我们便叫道。“嘿,斯波克,亲爱的,抓紧帆脚索的这一头,还有你,迪克,踩住它的尾巴,我来把松开的这段在系缆桩上缠一圈。这风实在是太猛了,会有差事专等咱们去干的,孩子们,无论如何抓牢了。现在,一起来,唷嗨嗬!加油,使劲拽!”

说着,我们朝帆脚索躬下身去,一起用力拉扯起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成功地把帆耳抻到了张帆杆的一头,又竭力把后者牢牢固定在船腹,尽管桅杆已经和帆连结在一起,紧得仿佛后桅随时都会自船身上被扭断。帆布的褶层很沉,松松地垂在斜桁下方,摇摇摆摆地四下乱撞,发出雷鸣般的巨响。

然而,仅靠那敞露于风中的一小部分帆布,就足以提供船尾额外所需的杠杆力了。在我们船身受阻、行进缓慢的时候,发动机半速运转着,前桅帆绷得紧紧的,船头也很快就转到了迎风方向。

“干得好,小伙子们!”当船头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掉转过来,幸运地避免了突然打横的危机时,船长自船桥上高声唤道。不用说,此刻的风是刮向船尾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好似他人就在身边,对着我们耳边高喊一样。“现在,赶快到船桥下面来,我派你们去解开船腹那个大舵轮上的系索,注意要确保舵柄绳走得顺。既然上面驾驶室的这个蒸汽舵轮已经卡得没救,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咱们只能依靠人力操作,从下面掌舵了!”

“是、是,先生,”我们趁他说话的功夫急急赶到他跟前回答道,声音里夹杂着那位爱尔兰同事的地方话,“天哪,我们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装配好一切了,先生!”

“喂!”船长喊道,“是你吗,奥尼尔?”

“一点不错,那阵动静把我给吵醒了。”

“那又怎么了?我刚才正打算派人下去,到你舱室里叫你起来呢。”

“天哪,我才不想这样醒来,先生!这旧船还真是活力四射,咽气一个礼拜的死人肯定也能给它颠活了!我在床上被晃得滚来滚去,还撞上了舱壁,我觉得骨头被颠得跟果酱似的,浑身都青了。对了,你有什么指示,船长?当然,我会在这儿帮年轻人处理这个大家伙的。”

“老天!”船长叫道,“最适合呆在这里的人非你莫属!”

“说真的,先生,狱卒把强盗牢牢绑在踏车上实施惩罚时,都会对他这么说!”

船长笑了。

“好了,你只消把工作安排妥当,就能跟你那狱卒朋友一样出色了,”他说。“等我们把舵轮修好,就可以舒舒服服、稳稳当当地一路顺风照航线走啦。想想看这样的风和海水,操舵装置又在这样尴尬的时候坏掉,我觉得咱们这么轻松就躲过一劫真是走运!”

“啊,我们还没遇见更厉害的呢,你最好等脱险以后再发牢骚!”老马斯特斯针对船长发表的这番言论小声嘀咕道。为了尽快让船桥下的舵轮恢复运转,这位水手长带领了所有他能召集到的船员来帮我们的忙。“我就知道这艘鬼船不简单,这段独木桥我们还没走完呢!”

他正说着,福塞特先生几乎与此同时来到了机舱的舱口,急匆匆地向我们走来。

“老天,福塞特,你终于来了!”船长一看见他便叫道。“我还以为你见下面那么暖洋洋、美滋滋,就再也不打算上来了呢!现在那边一切正常、舱底水泵也开工了吧?”

艾坡加斯船长讲得够诙谐,甲板上的一切都安详从容起来,“北方之星”如鱼得水一般在狂风中穿行。但是我注意到,福塞特先生面色凝重,作答的神态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黯淡的月光下他的模样更显苍白,双唇在话语间不安地蠕动着,那表情实在像透了一具僵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