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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了约四分钟。她打开门站在门口,说:“默多克夫人现在就见您。”

我们又沿着走廊往前走,她将一道双扇玻璃门推开一半,站到边上。我走进去,门在我身后关上了。

室内很暗,起初我什么也看不清,但室外的光线透过茂密的灌木丛和窗帘照进来。随之我看出这是一间阳光房,只是被外面生长的植物完全遮住了。室内铺着草织地毯,摆着苇编家具。窗前有张苇编躺椅。椅背是弯的,垫子多得足以塞满一头大象,一位妇人斜靠在躺椅上,手里拿着一只葡萄酒杯。我在看清她之前就能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随后我的眼睛习惯了室内的光线,我能看见她了。

她有张大脸和厚下巴。头发呈青灰色,烫了一种难看的波浪型。她有一个鹰钩鼻,湿润的大眼睛像两块湿漉漉的有表情的石头。脖子上系着饰带,但她那个脖子看起来更适宜穿足球衫。她穿一件浅灰色的真丝连衣裙。粗壮的手臂裸着,有些色斑。耳朵上挂着黑色耳环。她身旁有张玻璃台面的矮桌,桌子上有瓶葡萄酒。她小口喝着杯中酒,眼睛看着我,不说什么。

我站在那儿。她让我站着,而她喝光了杯中酒,将酒杯放在桌子上,又倒上酒,接着她用手帕抹抹嘴。接着开了口。她的声音有男中音的音质,听上去好像很干脆,没有废话。

“坐吧,马洛先生。请别抽烟,我有气喘病。”

我在一张苇编的摇椅上坐下,将那支未点的香烟塞到外衣口袋中的手帕里。

“我从未与私家侦探有过什么交易,马洛先生。我对他们一点也不了解。你的推荐人看来让人满意。你要多少酬金?”

“要做什么,默多克夫人?”

“这是一件非常机密的事。与警察无关。要是与警察有关,我早就叫警察了。”

“我的酬金是一天二十五美元,默多克夫人。当然还有一些别的费用。”

“收费不低。你肯定能赚不少钱。”她又喝了几口酒。我不喜欢在夏天喝葡萄酒,若有机会拒绝倒也不错。

“不多,”我说,“赚不了什么钱。当然你可以不惜代价雇侦探——就像打官司或看牙医一样。我不是一个组织。我只有一个人,我一次只接一件案子。我有风险,有时风险相当大,另外,我也并非一直有活干。不多,我认为一天二十五美元不算太多。”

“我明白。你说的费用指什么?”

“时不时会需要一些小东西。你想不到的。”

“我倒想知道。”她尖刻地说。

“你会知道的。”我说,“所有的费用会白纸黑字写下来。要是你不喜欢,你随时可以拒付。”

“你想要预支多少?”

“一百美元就行了。”我说。

“希望如此。”她说着喝光了杯中酒,接着又将杯子倒满,甚至连嘴都没擦一下。

“像您这样的人,默多克夫人,我不必非得预支酬金。”

“马洛先生,”她说,“我是个意志坚强的女人。但别让我吓着你。因为要是你会被我吓着,你对我就没有多大用处了。”

我点点头,不想再说这个话题。

她突然笑起来,接着便打了个嗝。这嗝打得优雅柔和,既不张扬,又显得驾轻就熟。“我有气喘病。”她大大咧咧地说,“我把葡萄酒当药喝。因此我就不请你喝一杯了。”

我抬脚跷起了二郎腿。我希望这个举动不会引发她的气喘病。

“钱,”她说,“并不那么重要。我这样的女人总是要出高价的,我能料到。我希望你能值我出的价。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件相当贵重的东西被偷了。我想追回来,但我还另有要求。我不想有什么人被捕。窃贼碰巧是家里人——一位姻亲。”

她肥硕的手指转动着葡萄酒杯,说罢微微一笑。被遮去阳光的室内光线暗淡。“就是我的儿媳妇。”她说,“一个迷人的姑娘——也结实得像块橡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