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中 第一章(第4/10页)

她得使用更难招架的法子,于是说道:“他会,他会,他会臣服的。”

佩罗恩少校现在合上了嘴巴。他在思考着……有一会儿他嘟囔道:“再缓和一点!老天啊!”

她突然感到有了精神:看到克里斯托弗的身影,她很确定他们又将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了。她愿意赌上她的全部身家和她不朽的灵魂,赌他不会和那个姓温诺普的姑娘在一起。这就像在确定的事实上下赌注一样!但是她不知道,在战争结束后他们的关系会变成怎样。一开始,当她凌晨四点离开他们的公寓之际,她认为他们永别了。当时这很符合逻辑。但是,在她隐居伯肯黑德期间,在安静的、白色的修女房间里,渐渐地,怀疑的思绪向她袭来。他们这样住在一起的一个缺点是他们几乎从不交流各自的想法。但是有时候这也是个优点。她当时确定地表示,他们是要永别了。她确定她提高了嗓音,对着出租车司机喊出她要去的车站的名字,以保证他一定能听见;她也很确定,他会认为这意味着他们的结合彻底消亡了……相当确定。但还不一定!

当初,她死也不愿意给他写信;现在,她则死也不愿意暗示她希望他们重新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她对自己说:“他给那个女孩写信吗?”然后自己回答:“不!我很确定他没有。”她在公寓截下了他的全部信件,只给了他几份宣传广告,好让他以为全部来信都寄给他了。从她读过的他的那些信件来看,她很确定他没有把除了格雷学院以外的地址给任何人……但是没有从瓦伦汀·温诺普那里来的信……两封来自温诺普夫人,两封来自他哥哥马克,一封寄自朴次卡索,有一两封是军官同僚寄的,还有几封官方的短笺……她对自己说,如果有任何从那个女孩那里寄来的信件,她就会把他所有的信都寄过去,包括那个女孩的……现在她不是很确定自己会不会这么做了。

从镜子里,她看到克里斯托弗沿着从大门通到她身后门里的那条路木然地走出了酒店……她突然非常高兴地意识到——可以确信,他绝对没有和温诺普小姐通信。绝对确信……如果他精神好到可以这么做的话,他看起来会不一样的。她不知道会是怎么个不一样法,但是一定不一样……更有活力!可能更有自我意识,可能,很满足。

少校已经嘟嘟囔囔地抱怨了半天他所犯下的错误。他说他整天都跟在她后面转,像只哈巴狗一样,但是什么好处都没有得到。现在她还要他缓和一点。她说面子上她需要一个男人护送。那么好,护卫人员总该得到什么东西吧……就在这个时候,他又开始说:

“你看,你今天晚上会不会让我去你的房间?”

她爆发出尖厉而响亮的欢笑声。

他说:“真该死,这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你看看!你不知道我冒了多大的风险。这个城镇所有旅馆的走道上走来走去的人里面又是宪兵副司令,又是宪兵司令,还有助理宪兵副司令,整晚整晚的,我可是冒着赔上我的工作的风险。”

她把手帕举到嘴边,好挡住自己的一丝微笑;她知道这笑容对他来说实在太残忍了,他不会注意不到。果然,即便她拿下了手帕,他还是说了出来:

“等一下,你是个多么残酷的恶人啊!我到底为什么要在你周围晃来晃去?我母亲有张画,是伯恩·琼斯[45]画的,一个面相残酷的女人,带着一丝冷淡的微笑,无情的妖女[46]、吸血鬼什么的,你就是那个样子。”

她突然以相当严肃的表情看着他。

“你看,波蒂……”她开口说。

他又呻吟道:“我相信你一定想要我去那可怕的战壕里,但是我这样一个长相尊贵的大个子家伙是没有机会的。在德国佬的第一轮炮火里,他们就会把我干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