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上 第三章(第6/9页)

他对上帝发誓,到那天早上为止,他都没有意识到他对那个姑娘的感情,没有意识到他的感情像大海一样深沉而广阔。他战栗着,好像是整个世界战栗的总和,他无法抑制的渴望,一想到这件事,他的肠胃就翻江倒海……但是他并不是那种会抓着自己的感情不放的家伙……为什么,该死,当他想到那个姑娘的时候,在这里,那个可怕的营地,在那间带着伦勃朗式阴影的小屋中,当他想到那个姑娘的时候,他告诉自己那是温诺普小姐……

一个男人并不该以这样的方式想起他热烈爱恋着的年轻女人,当他注意到了这种爱恋。他本没有注意。他一直都没有注意,直到那天早上……

然后,这让他解脱出来。毫无疑问,这让他解脱出来。一个女人不能把她的男人,她正式的丈夫,推进第一个出现的姑娘的怀里,还要认为她自己仍然拥有对他的所有权。尤其是,如果就在同一天,他要去法国,因此她会和他分别!这足以令他解脱出来吗?显然是的。

他一把抓过装着掺了水的朗姆酒的杯子,害得杯里的液体有一些都泼到了他的大拇指上。他把整杯都灌下,身体一下就温暖起来……

他到底在做什么,现在?反省这一切是为什么?……真见鬼,他并不是在给自己辩护……至少在关于西尔维娅的事情上,他所做的一切都完全正确。可能对温诺普小姐并不是这样……为什么,如果他,格罗比的克里斯托弗·提金斯,需要为自己辩护,那他是格罗比的克里斯托弗·提金斯,这能代表什么?这是让人难以想象的。

显然,他对七宗罪并不免疫。作为一个男人,一个人可能撒谎,但是不至于为了陷害邻人而作假证;一个人可能杀人,但不该在没有人挑衅的情况下,或者仅仅为了自身利益这么做;一个人可能把从无信义的苏格兰人手上抢走牛视为偷盗,而这是约克郡人的责任;一个人可能通奸,显然,只要你不会病态地为之大惊小怪。这是君主在士兵中间的初夜权。他本人并没有严重地犯下其中任何一个过错。一个人会保留他这么做的权利,并承担其后果……

但是西尔维娅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她表露了自己的诡计,而他从不知道她是会这么做的人。但是她非常确信,如果她愿意,可以把他重新推回温诺普小姐的怀抱,在他的私人生活中硬插一脚,以一种公然而粗俗的方式。因为她之前的所作所为就是在仆人面前丢人现眼!当他在法国的时候,她一直在策划这件事。现在她这么做了,在他自己小队的英国兵面前。但是西尔维娅以前并不会犯这样的错误。这是个诡计。什么诡计?他甚至没有尝试着去推测!她不可能希望,他将来还会接纳她回到自己的屋檐下……那么,这是个什么诡计?他不能相信她可以毫无目的地做出如此粗鲁的事情。

她是一匹一流的纯种马。他一直这么认为。而现在,她的所作所为就好像她身上有一匹母马所能具有的全部劣性——马厩的马,因厌倦而出现的劣性。或者看起来是这样。那么,这是因为她在他的马厩里吗?但是,不这样,他到底会如何经营他们俩的生活呢?她一直对他不忠。她对他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不忠,不论是婚前还是婚后。她做这一切都飞扬跋扈,让他没办法谴责她,尽管这对他来说很不舒服。她和那个叫佩罗恩的家伙私奔之后,他还是把她接回了家。她还能要求什么?……他找不到答案。而且这跟他也没有关系!

但是,即便他不去多想这个讨厌的可怜女人的动机,她也是他的继承人的母亲。现在她正满世界宣告她的过错。这个男孩身上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一个在用人面前丢人现眼的母亲,足够毁掉任何一个男孩的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