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cho(第4/9页)

“我不知道这里是卧室,小弟。”

他站起来,又高又壮,颇为瞩目。“你侮辱了这位女士。”

那位女士坐直了身子,正在扣扣子。女士说:“扁他,卢!”咬他,旺财。他扑过来,像狗一样听话。

我很高,晃晃悠悠,看上去一百八十磅28,关节松弛,笨拙。但如果你仔细看看我的手腕粗细,就会作出更准确的判断。当我的体重升到二百一十二磅,我会紧张起来,再减到二百零五磅。至于笨拙与灵敏度——我这辈子从没用过苍蝇拍。打斗之前,我的表情是焦虑而带着歉意的。我喜欢自信满满的对手,喜欢用手肘出招。

卢,忠实的狗狗,想速战速决。他弯起双手,下巴挨着胸口,喷着气,老远就开始挥拳,左右左右。他的拳头硬如石块,打得我生疼。他击中我的手肘、小臂和肩膀,其中一拳越过我的肩膀,打在我的脑门上。等我测出他的节奏,我回敬一拳,一记右手过肩打得他合不拢嘴。他的手臂不再挥舞,变得飘忽。再一记短快的左勾拳,我“咔嗒”一声让他闭嘴。他放低双手,我的右拳再次击中同一部位,他张着嘴倒下,翻起白眼。

小淑女尖叫起来。人们跑过来。我揉揉右手。“怎么了!”布瑞尔叫道,“出了什么事!”

我太恼火,说不出客套话。“我进来看画,以为房里没人。这位帅哥把小妹妹搞得浑身热气,乐不思蜀。他们不喜欢被打扰,小妹妹让他扁我,但没成功。”

布瑞尔转向女孩,声音带着怒火。“安琪!是真的吗?”

她看看卢,看看她父亲,眼睛像石头一样。“到底是谁在这里胡搞,你真的在乎吗?”她啜泣着从布瑞尔身旁跑出去。布瑞尔太过惊诧,迟疑了一会才追过去,喊着她的名字。一扇门被摔上。他还在大喊。一辆跑车的马达响起,呼啸而去。橡胶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车子换挡开远,声音淡去。

“上帝保佑。”盖丽·布瑞尔说。她从桌上拿起一个花瓶,若有所思地站了片刻,然后把它扔在卢的头上,连花带瓶。兴登夫妇和我极力避免对视。

卢撑着地板坐起来。他看上去像个伤心肥胖的婴儿。他的双眼无法准确对焦。

盖丽在他身边蹲下,把手搁在他肉乎乎的肩膀上,轻轻摇他。“亲爱的,你最好马上滚蛋。以我对乔治的了解,他此刻正在给枪上子弹。”

他的眼睛对焦了,领悟了,睁得又大又圆,高度警觉。他跳起来,谁也没看,一句话没说,就笨重摇晃地跑了。

盖丽对我们笑笑,说:“失陪一下。”她去找乔治。

我们走进长形的客厅,娇小的贝丝·兴登紧挨着她的高大年轻、颇为肃穆的丈夫。“亲爱的,我真觉得我们该走了。”

“就这么走掉?”兴登踌躇地说。

他们给人一种很好的感觉,那种美好婚姻的气息。即使一屋子人被打散,他们依旧是一对,依然感知着对方。

“我去找盖丽。”她说完就走开了。

山姆·兴登好奇地看着我,说:“那个卢·达格是个彪悍的小伙子。后卫,还有一年毕业,职业球队都在盯着他。”

“是吗?”

他笑笑。“差不多吧。”

“也许他状态不佳,他应该用夏天做点别的运动。那个安琪是乔治的大女儿吗?”

“小女儿,只有她留在家里。琦琦是最大的孩子,她嫁了一个在新奥尔良念医科的小伙子。汤米在空军。他们都是玛莎的孩子。”

贝丝拿着钱包急匆匆地进来。“没事了,甜心,我们可以走了。晚安,麦基先生,希望能再见到你。”

我走到天台上,给自己调了杯淡酒。我能听见盖丽和乔治在互相埋怨。我能听见他们的旋律,但听不见歌词。怒火和指责。一个扎着黑辫子、穿制服的漂亮女孩走上天台,收起残留的鸡尾酒、点心,害羞地瞟了我一眼,轻手轻脚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