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inco(第4/5页)

下午,我刚逗她尽量多吃下些东西,雷米瑞兹就来了,帮她作检查。

他对我说:“歇斯底里的情况好些了。人是一种复杂难解的机体,麦基。她的体力用尽,只有神经还在活动,但也快耗不动,该休息一下了。你可能想不到,但她的神经异常活跃。”

我说我联系了她的家人,还说了半夜的角力。

“她可能还会激动起来,但也许会好一些。”

“把她送到疗养中心去呢?”

他耸耸肩。“如果你受够了,可以。但待在家里对她更好,恢复得更快。但她可能会对你产生情感依赖,如果她慢慢把事情向你说出来,尤其如此。”

“她已经说了一些。”

他瞪着我。“你为她做了这么多,真奇怪。”

“出于怜悯吧。”

“最危险的陷阱之一,麦基。”

“接下来会怎样?”

“等她慢慢恢复过来,她会变得平静、没精神、昏昏欲睡。还有依赖。”

“你说过,要让她离开这里。”

“明天我再来看看她。”

那个周四的下午,积雨云堆得老高,漫长而寂静的闷热之后,风刮来,大雨倾盆而下。雨声吓坏了她。她听到雨中有一百个人又说又笑,仿佛鸡尾酒派对的来客塞满了空洞的房间。她激动得无法自控,我只好又给她吃了一粒镇定药。天黑之后她醒来,汗水浸湿了床单和被褥。之前我找到了最后一套干净床单,换床单的时候,她说她有力气去洗个澡。我听见她叫我,声音微弱。她瑟缩在浴室的地上,浑身湿透、光溜溜的,面色枯黄,如同死亡。我把她裹进一件黄色的大浴袍,把她擦干,让她暖和,再送她上床。她的牙齿在打颤。我倒了热牛奶给她,过了好久她才暖过来。她的呼吸有股生病的酸臭味。她睡到十一点,然后吃了点东西,又说了一会。她说话时让我关上灯,把她的手放在我手里。一种亲近,一种慰藉。

关于事情的粗略轮廓,我听到了更多。她以为小艾伦一去不回,但他开着闪亮的游艇、穿着崭新的休闲装回来了,奇怪地表现出谦卑和歉意,急切地想获得她的认可。他把船停在露易丝家前面的码头,就在马路对过。她让小艾伦走开,不断地朝窗外看,看到他穿着新衣服,忧郁地坐在新买的船上。傍晚她去了码头,经历了又一轮再三道歉,然后上船参观。一把她弄上船,进了船舱,小艾伦又变回那个满面笑容、粗野暴力的家伙,然后便占有了她。她反抗了很长时间,但小艾伦耐心十足。没人听见她的叫喊。最后,在一阵惊恐的半昏半醒中,她忍受了他,心里知道他不太正常,而且以为这之后不会再有什么了。但还没完。他把露易丝扣在船上两天两夜,最后看出她太晕眩、太疲惫、太恍惚,连象征性的反抗也无能为力,就搬进她家里和她一起住。

“我解释不清。”她在黑暗中低语,“那时候我觉得过去已经不存在,我唯一的过去就是他,而他又占据了现在,没有未来。我甚至对他没有反感,也不把他想成一个人。他是一股力量,我不得不接受。不知道为什么,取悦他变得非常重要——我给他做吃的、给他调酒、帮他洗衣服、不停地和他做爱,以此取悦他。喝醉会好过些。如果能取悦他,即便那样的日子也能忍受。他把我变成一团焦虑,时时刻刻在意他,确保我所做的合他心意,只是出于一种生理反应,没有任何快感。一种可怕的解脱感、崩溃感。有时候他知道如何耍我,然后笑我。有时候他开船离开,一切如常,然后他回到这里,一切如常。我想都没想过这种生活会结束,我忙着熬过活着的每一小时。”

说完她睡了。我走出房子,走进夜色。热带的泥土蒸出新鲜的热气,虫子鸣叫,树蛙鼓噪,海湾像一面映月的镜子。我坐在她房前码头的尽头,对着蚊子喷烟,不明白自己为何对她如此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