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inco(第2/5页)
我热上罐头汤,加了点乳脂,让它更香浓,再给她烤了片黄油吐司。我回到房间,看见她靠在床头。她穿着睡衣和一件外套。她扎起蓬乱的黑发,擦去最后一抹口红。
“我在抖,”她的声音弱小而胆怯,“可以喝点东西吗?”
“那要看汤和吐司吃得怎么样?”
“来点汤吧,吐司就算了。”
“能自己吃吗?”
“当然。”
“吃药吧。”
“是什么药?”
“雷米瑞兹医生说是一种轻度镇定剂。”
我在她身旁坐下。她用汤匙舀汤。她的手在颤抖,指甲虽然干净但断裂开。在她纤细的喉咙一侧,有一处暗黄色的旧伤。她十分在意我看她,于是我试着闲聊。麦基的抽象理论,我的游客理论。每个跨过州界进入佛罗里达的俄亥俄人都应该在后腰挂一个金属盒,每隔九十秒发出一声铃响,盒子顶端的开口就吐出一美元。离他最近的本地人将钱取走,消费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那些几百个游客挤在一起的地方,铃声会叫个不停。
逗她开心并非易事。她离崩溃仅一步之遥,我最多只能让她浅浅一笑。她喝下了三分之二的汤,咬了两口吐司。我把食物搁到一边。她滑下去一点,打起哈欠。
“喝的呢?”
“稍等一下。”
她张口说话,迷离的眼睛闭了起来。片刻之后,她的嘴巴松开,睡着了。睡梦中,她浑身的紧绷感消失了,令她看上去更年轻。我关上卧室的灯。一小时后,电话响了。有人向我们推销马拉松高地上的一块超值的建筑用地。
她入睡之后,我开始搜寻她的个人资料,最后在客厅的一排书后面找到了旧式的铁盒,用回形针一撬就开。出生证明、结婚证、离婚证、保险箱钥匙、家庭杂物、收入证明。我把这堆东西摊开,从中拼出她现在的状况。三年前,她接受了离婚协议,房子是协议的一部分。她的收入来自康涅狄格州哈特富一家银行里的家族基金,她每月从里面取七百美元多一点,但不能动本金。她娘家姓费里拉,她有个哥哥住在纽海文,叫D·哈珀·费里拉。大厅过道的桌子上有一大摞未拆封的信件。我看了一遍,发现许多人叫嚣着要她付账。我还找到她五、六、七月份的基金收入,全都未拆封。客厅里有个固定的定制书桌,她的个人支票簿放在第一个抽屉里。她有一阵子没清账了,我估计她的户头里还有几百美金。
九点半,我打电话给在纽海文的D·哈珀·费里拉,接电话的人说他病了,不能听电话。我说我想和他太太说两句。她太太的嗓音轻柔悦耳。
“麦基先生,露易丝应该和你说了,哈珀几个月前心脏病发作,非常严重。他已经回家待了几个星期,但还要调养很久。说真的,我觉得露易丝起码应该过来看看,哈珀是她唯一的亲人,你知道吗?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她一点消息也没有。如果她遇到什么麻烦,需要帮忙,我们只能希望事情顺利。眼下我们实在帮不上什么忙,我们家有三个孩子在上学,麦基先生。我都不想和哈珀提这事,不想让他再操心。我一直骗他说露易丝打电话来问候,说自己一切都好。”
“她的情况如何,该做些什么,再过几天我会更清楚。”
“我知道她在那边有些不错的朋友。”
“最近没有。”
“什么意思?”
“她最近没和这些不错的朋友来往。”
“合适的时候,请她给我打电话。我会担心她的,但爱莫能助。我不能不管哈珀,所以没法让她住过来。”
他们帮不上忙。对于我是谁,她似乎不很在意。我感觉这两个女人相处得不是太好。所以,等人来接手是没指望了。我被困在这里,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