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02(第4/4页)

在强风吹袭之下,那男孩跑过去,隔着铁栏杆朝唤拜人大喊,问那个犯人的名字,或是职业。唤拜人转身,一手遮脸以抵挡沙尘,也大喊回去。强风掩盖了他所说的话,所以男孩只听到一个字眼:“动物学家”。

当时对着这个广场拍摄的监控录像画面—是我们很久以后找出来的—显示这位唤拜人回去工作,没看到那个男孩转身瞪着大理石行刑台,焚风猛烈扑打着他的身体,他的心显然满怀哀伤。他站着不动好几分钟,决心像个男子汉不要哭,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座大风中的雕像。

其实,我想他当时大概很快就离开了:就像大部分遭受巨大惊骇的人,他被困在时间和空间里,完全失灵。他本来大概还会站在那里好几个小时,但一个警察走向他,凶恶地挥着竹杖朝他大吼,要他赶紧离开,于是他就踉跄逃走了。

当他穿过回旋的风沙,眼泪终于打破他钢铁般的决心。独自走在这个他如今痛恨的城市里,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喊。后来人们告诉我,那是悲痛的哀号,但我知道不是。那是出生时的本能哭喊。

就像实际出生的过程一般血淋淋又充满痛苦,在吉达市中心一个狂风大作的停车场,撒拉森降生在恐怖的世界。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出于对父亲始终不渝的爱,他将会成长为一个笃信传统的狂热分子,与一切西方价值为敌,公然宣称要摧毁法赫德国王政权。

谢了,沙特阿拉伯,真是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