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4/7页)

“是我害死他的,”伯爵对自己说,“我从此再别想和公爵夫人见面了。”虽然这个推论相当简单,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到她门前去了三趟。事实上,为了不引人注意,他是走着去的。他在绝望中甚至还有勇气写信给她。他派人去叫了拉西两次。检察长没有来。“这个坏蛋出卖我了。”伯爵对自己说。

第二天,有三个重大的消息轰动了帕尔马的上流社会,甚至轰动了资产阶级。法布利斯的死刑更加确实了。这个消息有一件怪事作为补充:公爵夫人并没有显得过分伤心。看起来,她对年轻的情人只表示了相当轻微的惋惜。不过,她极其巧妙地利用了病后的苍白的脸色,因为在法布利斯被捕的时候,她正好生了一场大病。资产阶级从这些事情当中,再一次认识到了宫廷贵妇人的无情无义。然而为了遮羞起见,她和伯爵已经断绝关系,拿他做年轻的法布利斯的亡魂的祭品。“多么不道德啊!”帕尔马的扬森教派喊道。但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公爵夫人似乎已经有心情去听宫廷里那些最漂亮的年轻人的甜言蜜语了。除了其他许多怪事以外,人们还注意到,她在和拉维尔西当时的情人,巴尔弟伯爵谈话的时候,显得非常快乐,还拿他经常跑卫莱雅城堡这件事大开玩笑。小资产阶级和平民对法布利斯的死感到愤慨,这些善良的人把这件事归咎于莫斯卡伯爵的嫉妒。出入宫廷的上流人士也非常注意伯爵,不过是为了取笑他。我们提到的三个重大消息中的最后一个,其实就是伯爵的辞职。人人都在嘲笑这个五十六岁的可笑的情人,他遭到了一个没有心肝的女人的遗弃,居然悲痛到放弃显赫的职位,何况这个女人早就喜欢另外一个年轻人了。只有大主教一个人有这份智力,或者不如说,有这份好心,能够猜到,伯爵是个有自尊心的人,他再也不愿在这样一个国家里继续担任首相,因为在这个国家里,有人连商量都不和他商量,就要把在他保护下的一个年轻人砍头。伯爵辞职的消息治好了法比奥·康梯将军的痛风病,这件事我们留到以后再谈,到那时候还将谈到,可怜的法布利斯在全城纷纷打听他受刑的日期的那些日子里,怎样在要塞里消磨他的时光。

第二天,伯爵见到他派往博洛尼亚去的那个忠实的密探布鲁诺。伯爵在他走进书房来的时候,感到一阵心酸。看见他,伯爵不由得想起,当初几乎是和公爵夫人取得一致意见以后派他到博洛尼亚去的,那时他多么幸福啊。布鲁诺从博洛尼亚回来,一无所获。他没有能够找到路多维克,因为卡斯台尔诺佛的地方官已经把路多维克关到本村的监狱里去了。

“我还要派您到博洛尼亚去,”伯爵对布鲁诺说,“公爵夫人一定要知道法布利斯遭到不幸的详细经过,对她来说,这是一种可悲的快乐。去找驻扎在卡斯台尔诺佛的宪兵队长……

“不,不!”伯爵打断自己的话,叫起来,“立刻动身到伦巴第去,把钱发给,多多地发给咱们所有那些耳目。我的目的是从这班人手里得到最令人鼓舞的报告。”布鲁诺完全了解这个使命的目的,开始给自己开汇票。伯爵在向他做最后指示的时候,接到了一封虚伪透顶,但是措辞极漂亮的信,简直可以说是一封朋友之间要求帮忙的信。写这封信的朋友并非别人,就是亲王。他听说他的朋友莫斯卡伯爵有辞职的打算,恳求他继续担任首相。他以友谊和祖国危难的名义要求他,同时以主子的身份命令他。他还说,***国的国王新近把该国的两条绶带交给他随意处理,他一条留给自己,另一条送给他亲爱的莫斯卡伯爵。

“这个畜生害得我好苦!”伯爵勃然大怒,在目瞪口呆的布鲁诺面前嚷道,“有多少次,他和我在一起编排假仁假义的句子去欺骗一个蠢货,现在他竟以为用这种句子也可以把我迷住。”他拒绝接受送给他的绶带,在回信中提到,他的健康状况使他很少有希望继续从事首相的繁重工作。伯爵气坏了。过了一会儿,他听人通报说总检察长拉西来到,他对他很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