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6/7页)

“老实告诉您,”他对总检察长说,“我对公爵夫人干的那些任性事儿不怎么太感兴趣了。法布利斯这个坏东西本来就该留在那不勒斯,不该到这里来搅乱我们的事情。不过,既然她已经把他介绍给我,我希望他不要在我的任期里被处死。而且我愿意向您保证,他出了监狱,在一个星期之内您准可以当上男爵。”

“这样说来,伯爵先生,我只好等到十二年期满以后才能当男爵了,因为亲王火大着呢,而且他对公爵夫人恨透了,甚至不得不瞒住,不让人知道。”

“殿下心肠太好了!既然他的首相已经不再保护公爵夫人,他还有什么必要瞒住他的憎恨呢?不过,我不希望让人骂我卑鄙,尤其是不希望让人骂我嫉妒,因为当初是我请公爵夫人到这个国家来的。万一法布利斯死在监狱里,您就当不了男爵,说不定还会挨上一攮子。不过这件小事不去谈它了。事实是我已经计算过我的财产,顶多只有两万法郎的年金,所以我打算谦恭地向亲王提出辞职。我有几分希望,那不勒斯国王会用我。那个大城市可以给我一些我现在正需要的,而在像帕尔马这样一个闭塞地方得不到的消遣。除非是您能让我娶了伊索塔公主,我还有可能留下……”谈话朝着这个方向无尽无休地继续下去。拉西站起来的时候,伯爵随随便便地对他说:

“您知道,有人说,法布利斯欺骗了我,说他是公爵夫人的一个情人。我不相信这种谣言,为了证明那是无稽之谈,我希望您想法把这一袋钱送给法布利斯。”

“不过,伯爵先生,”拉西惊惶失措地望着钱袋说,“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狱规……”

“对您说来,亲爱的,可能不是一笔小数目,”伯爵用极其轻蔑的口气说,“像您这样一个市侩给监狱里的朋友送钱,送上十个赛干就以为自己倾家荡产了。我要法布利斯收到这六千法郎,而且决不能让宫里知道这件事。”

惊慌失措的拉西还想争辩,伯爵不耐烦地把他关在门外面。“这种人,”伯爵对自己说,“你不拿出点威风,他就看不见你的权力。”说完这句话,显赫的首相干起一件那么可笑的事来,甚至我们都感到有点难以叙述。他跑过去,从书桌里取出公爵夫人的一幅细密画像,狂热地吻个不停。“原谅我,亲爱的天使,”他嚷道,“那个下流东西竟敢用不尊重的口气谈到你,我没有亲手把他从窗口扔出去,我的行为显得过分忍耐,那是为的服从你呀!让他等着吧,我不会饶了他!”

心如死灰的伯爵和画像交谈了很久,突然想到去干一件荒唐的事,而且立刻像个孩子那样兴冲冲地干起来。他吩咐给他预备一件挂上勋章的礼服,他要去拜访老公主伊索塔。除了元旦那天以外,他从来不到她那里去。他看见她身旁围着许多狗,而且就像要到宫里去似的,盛装艳服,甚至还戴着钻石。伯爵表示他怕打乱公主的安排,因为她可能正要出门。公主回答首相说,一个帕尔马的公主应该经常这样穿戴。伯爵自从遭到不幸以来,还是头一回感到高兴。“我来得很好,”他心里说,“今天就应该向她吐露我的爱情。”公主看见一个以才智闻名的人,一位首相来到她家里,非常快乐。可怜的老姑娘还不习惯这样的拜访呢。伯爵先来了一段巧妙的开场白,谈到一个普通贵族和王室的成员间将永远存在着的巨大距离。

“也不能一概而论,”公主说,“譬如说,法国国王的女儿就永远不会有登上王位的希望。可是在帕尔马家族里就不同了。正因为这个缘故,我们这些法尔耐斯家族的女人应该经常在外表上保持一定的尊严。就说我吧,尽管您看到我是个可怜的公主,我也不能说,您绝对不可能有一天做我的首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