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2/7页)

他的扶手椅旁边有一张小桌,他开始用他的鼻烟壶轻轻敲着大理石桌面。拉西看到这个显得为难的动作,以为自己有可能捞到一笔好处。他的眼睛闪出了光芒。

“行个好吧,伯爵先生,”他叫起来,“如果阁下愿意接受,不管是值六十万法郎的土地,还是现金赏赐,我求您别挑别人,挑我做居间人。我保证,”他压低声音接着说,“可以使现金数目增加,或者是在那块土地以外再添上一片相当可观的森林。如果阁下跟亲王谈到那个被关起来的小家伙,口气能再温和一点,婉转一点,说不定国家赏赐给您的那块土地可以变成公爵领地。我再跟阁下说一遍,亲王此刻恨透了公爵夫人,不过他非常为难,甚至有时候使我想到,他一定有什么秘密不敢让我知道。事实上,这是我们的财源,我可以把他最秘密的事情出卖给您,而且用不着有任何顾忌,因为他认为我是您的死对头。事实上,他固然对公爵夫人生气,但也和我们大家一样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您一个人能够完成有关米兰地区的所有那些秘密交涉。阁下准许我把主上的话原原本本说出来吗?”拉西越来越兴奋地说,“字眼儿的排列次序常常有它的特色,换个说法就面目全非了,您听了一定会比我体会得更深。”

“我什么都准许您说,”伯爵一边说,一边心不在焉地继续用他的金鼻烟壶敲着大理石桌,“什么都准许您说,而且我还会领您的情。”

“除了勋章以外,请您发给我世袭贵族的证书,那我就心满意足,别无所求了。我要求亲王封我做贵族的时候,他回答我:‘像你这样的一个无赖,当贵族!那到第二天我就得关门大吉了;在帕尔马还会有谁愿意当贵族。’言归正传,还是谈米兰地区那件事吧,不到三天以前,亲王对我说过:‘只有那个坏蛋能够把我们那些秘密计划接着搞下去。如果我把他赶走,或是他跟着公爵夫人走了,那就等于我放弃了希望,再也别想有朝一日会成为整个意大利崇拜的自由党领袖了。’”

伯爵听到这里,舒了一口气。“法布利斯死不了啦!”他心里说。

拉西这一辈子还从来没有能够和首相亲密地交谈过。他已经得意忘形,他看到自己不久就能够丢掉拉西这个姓,这个姓在当地已经成为一切卑鄙下贱的东西的同义语。老百姓把疯狗叫作“拉西”。不久以前,有几个兵士跟他们的一个同伴决斗,就是因为他喊他们“拉西”。最后还有,这个倒霉的姓没有一个星期不在一首可恶的十四行诗里出现。他的儿子十六岁,是个天真的年轻学生,常常由于这个姓的缘故,被人从咖啡馆里赶出来。

这些都是他的地位带来的乐趣。他正因为痛心地想起了这一切,才干出一件不谨慎的事。

“我有一块土地,”他把椅子移近首相的扶手椅,说,“叫里瓦,我想做里瓦男爵。”

“那有什么不可以?”首相说。拉西得意忘形了。

“好!伯爵先生,请恕我放肆,我要大胆地猜一猜您希望得到什么,您是想娶伊索塔公主,这倒是个极大的雄心。成了皇亲国戚,就不用怕失宠了,您把咱们那个人给套住了。不瞒您说,他很怕您和伊索塔公主结婚。但是,如果您把事情托付给一个精明强干的人,而且好好酬劳他,您就不会没有成功的希望。”

“我,亲爱的男爵,我认为没有成功的希望。咱们有言在先,一切您可能用我的名义说的话,我都不承认。不过,到了那一天,这桩显赫的婚事终于如愿以偿,而且给我在这个国家里带来了一个那么高的地位,我会从我的钱里拿出三十万法郎来给您,或者建议亲王赐给您什么恩典,只要您自己认为比这笔钱更能使您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