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2/7页)

说完,他离开大路,带我们穿过一道树篱。

“你可不能这么贬低锯齿踏板,”吉尔黑尼说,“因为我家前后几代人都用它,而且个个都得以善终。也就剩我那大表哥,喜欢鼓捣蒸汽打谷机的进气管。”

“只有一样东西比这更危险,”警长说,“那就是活动板。活动板非常烫,谁要是吞下去一块,肯定活不长。这东西会间接导致窒息。”

“吞锯齿踏板就没危险吗?”吉尔黑尼说。

“如果有活动板,那你就得预备些够劲的裤腿夹,”警长说,“还要很多红色的封蜡,把活动板粘到上颚上。瞧那片树丛,根部貌似很可疑啊。我看,都不用出示搜查证了。”

那是一丛低矮的荆豆,看着并不起眼,就像部落里的女性成员,高高低低的枝条上粘着干草屑和羊毛。吉尔黑尼跪在地上,两手拨开草丛,像低等动物似的翻找着。不一会儿,他搜出个黑乎乎的东西,细细长长,像一支巨大的自来水笔。

“快过来,我的打气筒!”他嚷道。

“果然不出所料。”警长说,“这打气筒是一条很有利的线索,对我们的侦查和治安工作或许会有所帮助。你把它藏兜里,说不定有歹徒在监视、跟踪我们。”

“世界这么大,你怎么知道打气筒在那个角落?”我这问题也太天真了。

“你对高车座怎么看?”吉尔黑尼问。

“问题就像叫花子敲门,你没必要睬它。”警长回道,“不过呢,我可以告诉你,只要有黄铜车叉,高车座根本就不是问题。”

“高车座爬坡时能使上劲。”吉尔黑尼说。

正说着,我们来到了一个全然不同的地方,周围到处是白色、棕色的奶牛。我们穿行在牛群中,牛群则安静地注视着我们,慢慢变换身姿,像是要展示它们肥硕两胁上所有的图案。这些牛想告诉我们,它们跟我们很熟,很关心我们的家人。当从那最后一头牛身边经过时,我摘下了帽子,以示我的感激之情。

“高车座,”警长说,“是一个叫彼得斯的人发明的。这人一辈子侨居海外,骑骆驼,骑各种高大的动物——长颈鹿、大象和一种跑得跟野兔一样快的鸟。那鸟下的蛋有蒸汽洗衣机里的圆盆那么大。圆盆里放了药水,能把男人裤子上的焦油给洗下来。他参战回来那会儿,也认真想过低车座的问题。然后有天夜里,他躺在床上,很偶然地想到了高车座。这是他长期思考和研究的成果。这人的教名我不记得了。有了高车座,才有后来的低车把。低车把一夹住车叉,血液就直冲脑门,内脏器官可吃不消。”

“哪种器官会吃不消?”我问。

“两种都会。”警长回道。

“应该就是这棵树吧。”吉尔黑尼说。

“有可能。”警长说,“你把手伸到下面去,随便摸一下,看看那里除了树本身的空虚,还有没有什么别的。”

吉尔黑尼俯卧在草地上,面前是一株黑刺李的残根。他用强健的双手摸索隐蔽的根部,一边使劲,一边喘着粗气。片刻之后,他找出了一盏车灯和一个车铃,然后站起身,偷偷把东西塞进了表袋。

“干得好,有条不紊。”警长说,“这表明坚持不懈有多重要。凭借这条线索,我们一定能找到自行车。”

“算我多嘴,”我很礼貌地说,“引领我们找到这棵树的智慧,国民小学里根本学不到啊。”

“我的车已经不是头回被偷了。”吉尔黑尼说。

“想当年,我上小学那会儿,”警长说,“有一半的老师唾沫里带病菌。病菌数量之多,足够让俄国的人口减少一成。那些老师光用眼睛,就能叫一整片庄稼枯死。可是,他们照样走来走去。如今这现象已彻底消灭,人人都得接受强制检查,质量还行的就往里面塞铁,质量太差的,就用割电线的钳子把它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