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2/21页)

听到话里别有玄机等着我追问,我傻了眼,故意敷衍过去:“我不想让你觉得我不愿和你在一起,理查德……”这话说出来感觉很假,因为我们说过的话都不是这种类型的。

“但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接着往下说。

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在某些方面,简娜,你相当有我熟悉得不得了的……”

两只鸽子满怀希望地在我们身旁来回跳跃。我们什么都没有,喂不了它们。它们飞到另外一条长椅边去,那儿有两个白领姑娘给它们喂三明治的碎屑。

“是,我明白。职业女性嘛。哎,你最好都跟我说说。我知道,你走了以后我会很痛苦,我们有好多话还没有说,好多事情还没有多加探讨。”

“我又不是要飞到月球去!”

“恐怕就跟到月球一样。在电话里密谈?‘我多希望你在这儿啊。’我想你应该这么对我说。”

“好吧,我不知道你听完会不会多少明白一点。你怎么会呢?你的整个生活显得……哎,我从哪里说起了?”

“她不喜欢你吗?”

“哦,不是的,该有的所有情感,她都以合适的方式表达了。哦,我忘了。”说到这儿,他迅速变出两块软塌塌的三明治,都用保鲜膜独立包装好。正当他打开他那个三明治的时候,又有一只鸽子出现了,等在我们的脚边。

“当时我们都才十九岁,在剑桥读书。她是一路奋斗才进的剑桥。她的父母嘛—他们无所谓的。女孩子嘛,你懂的,还有三个聪明的兄弟呢。她很聪明,但是个女孩子。他们并不真想让她上剑桥,说她应该结婚,基本上就是这样。她没有奖学金。问题是我知道她很聪明,真的很聪明,那是她具有的天分,一直都有。做事情全力以赴,勇往直前—尽管那时候她还不知道目标是什么。她当时过得很艰难,钱其实不够用,毕竟父母要供四个孩子上大学。我们亲近了起来,学业上相互帮助,我拿钱接济她。我可不是生性挥霍的浪荡子。后来我们同居了,这么做好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太过合情合理了?”我问,因为话里还有话。

“不是,情况不是那样的。”

有只鸽子,珍珠般的羽毛上泛着彩虹似的光泽,它飞到长椅上,落在我们俩中间,啄食理查德的三明治。我们都看着它。

“我爱她,”他说,“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我就爱上她了。那是在一堂课上,她坐在台下,对所有事物和所有人都视而不见,眼睛里只有老师,而我眼睛里只有她。我把她单独挑了出来。我包办了所有事情,找房子,付房租,负责饮食—这一切都是我做的。至于她呢—她适应了这一切,照单全收。问题是,这不是她夺来的,简娜,你懂吗?一切都摆在那儿,有我在,她需要的一切。她都接受了,都料到了。你明白吗?”

我最先明白的是,他不想让我谴责西尔维亚。我可以真诚坦率地说,我明白。

“我们都非常用功。我是因为不用功不行,从来都算不上出色;她用功是因为她出色。大学读到一半的时候,她父亲去世了,家里的钱只够三个男孩子念完书。她母亲指望她回家去,要不是我,她也会那么做。我知道让她中途放弃的话会是一种罪过,可我从父母那里也拿不到钱,他们的钱只够家用,所以我去挣钱供她读书开销。当然,现在站在美国生活那令人眩晕的高度来回顾过去,那只是区区小数,算不上什么钱,但那个时候—”

“你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