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第6/14页)

“不了,不好意思,我正在戒烟。”

可她等不及他的回答,已经到别处去找其他人了。她去找一个马上就要抽烟的人。雷布思看看手表,已经两点了,从这里去法庭,还要走上半个小时。那些朋克青年还在为丢失的牌而争论不休。

“我说,如果有一些牌不见了,你怎么能够玩牌呢?伙计,你懂我的意思吗?就像,黄上将[2]到哪里去了?顺便说一句,整个棋盘盘面已经破损了一大半,你想要我们出多少钱啊?”

这个好辩论的朋克小子很高,又特别瘦削,从头到脚,一身全黑,更加凸显了他的身材比例。雷布思的父亲如果看到这个人,会把他叫作“两块夹板”。狼人是肥胖还是瘦削?是高挑还是矮小?是年轻还是年迈?狼人有没有一份工作?狼人有没有妻子?有没有老公?是不是跟他交往亲密的身边人知道真相?而知情人是不是一直在保守秘密?什么时候他会发起下一次出击?又将在哪儿?对于这些问题,丽莎毫无头绪。也许弗莱特对心理学的认识是正确的。心理学很多都是猜测,就像一个棋牌游戏,很多牌都不见了,而没有谁知道怎么玩一盘丢了牌的游戏。有时候,你就得完全摒弃之前的游戏规则,而开始自己设计新的游戏规则。

这正是雷布思现在要做的:在与狼人斗智斗勇的游戏中,他需要制定新的游戏规则,新的规则对他有帮助。报纸上的报道是新规则的开始,但是如果狼人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那将是空谈。

也许卡弗蒂这次可以脱身,但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总还会栽进去的。而棋盘上会准备一盘全新的游戏。

雷布思做证完毕后,四点就出了法庭。他把这个案子的文档交还给他的司机,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司机是一个秃顶的中年巡佐[3]。

“知道最后结果了告诉我一声。”他说。司机点点头。

“探长,是不是直接去机场?”好笑的是,司机的一口格拉斯哥口音听上去居然很讽刺。这位巡佐成功地让雷布思感到自卑。再一次,东海岸和西海岸互相之间的好感又少了一分。东西海岸之间仿佛隔着一道厚障壁,好比两地之间旷日持久的冷战。司机又把那个问题问了一遍,这次声音还大了点儿。

“没错,”雷布思也用同样响亮的声音回答,“洛锡安地区和边境警察过得可真是奢华的生活啊。”

雷布思回到皮卡迪利酒店后,脑袋还在嗡嗡作响,他需要一个安静的夜晚一个人独处。他还没有联系弗莱特和丽莎,反正他们可以等到明天再知道他的行踪。现在,他什么都不想了。

万籁俱寂,雷布思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任自己无边的思绪空荡荡地飘着。

这一周真是忙得够呛,而且才过了一半。他从药瓶里拿出两片扑热息痛[4],用一杯温水吞服了。这自来水的味道真恶心。据说伦敦的水都流过七副肾脏最终才到人的嘴巴里面,这是真的吗?这水入口后有油污感,并不是爱丁堡的水那种清洌的味道。唉,七副肾脏啊。他看着这些案子,想着自己带来的一些东西,真没用,带了一堆他甚至都不会去用的东西,那瓶威士忌甚至都没怎么喝啊。

房间里某个角落电话响起了。是他的电话,可是过了整整15秒他都没有去接。他沿着墙壁爬过去,终于拿起了听筒,然后放在耳边。

“最好告诉我好消息。”

“你他妈的去哪里了?”电话那头传来弗莱特的声音,焦虑又生气。

“晚上好,乔治。”

“又有一桩命案发生了。”

雷布思马上从床上坐起,摆动着两条腿,问:“什么时候的事?”

“尸体是一个小时之前发现的,还有一件事,”他停顿了下,说,“我们抓到了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