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通灵的按摩师(第4/12页)

现在回想起来,我小时候去格涅沙那里时,满脑子都只想着自己。当时的我从来没有想过,那些在我周围出现的人都有着自己的重要生活。也就是说,比如,我对格涅沙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就像格涅沙在我心中只是个有趣——甚至可以说是神秘——的人而已。但是,当格涅沙出版了他的自传《罪恶的年代》时,我还是暗自希望在这本著作中能够找到自己的影子。当然,我什么都没有发现。

在《罪恶的年代》里,格涅沙花了三分之一的篇幅描写他的准备期,这可能是整本书里最有意义的一个部分。在《文学评论》(尼加拉瓜)上,一个没有署名的文学批评家这样写道:“这一部分包含的通常意义上的自传内容很少。我们看到的是一种以心理分析见长的写作手法,而且作者的文笔完全没有辱没该手法的发明者——夏洛克·福尔摩斯。所有的事实都陈述了,最重要的心理暗示也明明白白地写在那里,但读者若不读到最后摊牌的章节,还是只能猜想事情的结果,而一旦看到结局,又会想,当然是这样的,结局只能如此。”

毫无疑问,格涅沙确实受了那些好莱坞印度人的启发,但他写的内容和他们毫不相干。格涅沙写的东西在当时还无人尝试,但自此以后,学的人就太多了,以至于最终沦为陈词滥调,只是似乎没有必要在此处详细叙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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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打嗝大婶又来了。她看起来已经从乔治王背叛的打击中恢复了过来。一看到格涅沙,她就说:“我要和你私下聊一聊,看看你有没有好好读你叔叔留下来的书。”

检查过后,她说她很满意。“有件事你得时刻记着。你叔叔常说,如果你要解决别人的问题,就要相信他们,而且要让他们知道你是相信他们的。不过,我们首先要做的是让别人知道你。”

“弄一辆带大喇叭的车去圣费尔南多和王子镇宣传?”格涅沙提议。

“不,他们会以为是区政府选举委员会出动了呢。你干吗不去印些小传单,让毕松帮着分发?他很有经验,不会随便什么人都给的。”

莉拉在一旁说:“我可不想让毕松碰这屋子里的任何一样东西,那人是个丧门星。”

“真是怪了。上次他还是个好兆头,现在却成丧门星了。不要听莉拉的话,我去找巴斯迪奥印传单,让毕松帮我分发。”格涅沙说。

格涅沙去见巴斯迪奥的时候,发现他胖了。在毕哈利的建议下,格涅沙不再把要印的东西叫传单,而改称其为宣传品。巴斯迪奥一看到格涅沙就说:“还需要我把你那本书的印版留着吗?”

格涅沙没搭腔。

“你老给我一种怪怪的感觉,”巴斯迪奥一边说,一边把手伸到领子里挠了挠痒,“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该给你留着那个印版,所以还在呢。是的,你就是让我感觉怪怪的。”

格涅沙还是不说话,巴斯迪奥倒是越说越起劲。“我有新闻要告诉你。你知道,我印了无数结婚请柬,却从来没有人邀请我去参加婚礼。不过我得声明下,我打鼓绝对一流。所以,我决定请自己去参加一场婚礼。因此,我结婚了。”

格涅沙先对此表示了祝贺,然后冷冷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他要印带照片——他自己的照片——的宣传品。巴斯迪奥读了他带来的稿子——主要介绍的是格涅沙的灵力,然后摇着头说:“你一定得告诉我,特立尼达这么个巴掌大的地方,怎么会有那么多脑子不太正常的人呢?”

传单总算是印完了,毕松却拒绝帮着分发。

“我可不接这样的活。我是个商人,不是发传单的。我告诉过你,我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就入这一行了,一开始就是帮电影院发传单,后来我去了圣费尔南多卖挂历。我并非对你和你老婆有什么意见,我关心的是我的名誉。在图书行业混,一定得有好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