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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恶化了。”巴雷小声地说。

她的手在他肩膀上捏了一把。“用词对不对有什么关系?你要我拿一本字典来吗?‘我的体温很高,脑子里有许多的幻想——’”

“幻觉。”巴雷说道。

“这个词是gallutsnatsiya——”她开始生气了。

“好吧!我们就用这个词好了。”

“‘但我现在已经康复了,并且,再过两天,就要到一个靠海边的疗养院休养一个星期。’他并没有说是哪一个海,他为什么该说?‘除了不能喝伏特加酒以外,我什么都能做,但是那只是一个官僚式的限制。我这个优秀的科学家很快就会不把它放在眼里的。’这种调调不是他特有的吗?‘治好肝炎之后,他马上又想起了伏特加酒。’”

“正是那样。”巴雷同意道,一边笑着讨好她——大概也是要让自己放心。

信上一行行的字写得笔直,就像是在画有格子的纸上写的。没有一处是经过涂涂改改的。

“‘如果所有苏联人民都能有像这样的医院,我们的国家马上就可以变得多么的强大呀!’他永远都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甚至在生病的时候也是。‘护士们都美丽大方,大夫们年轻英俊。这个地方与其说是一个医院,不如说是一个充满着爱的家庭。’他说这话是要让我嫉妒。但是你知道吗?他很少谈到别人的时候是开心的。叶可夫是个悲剧人物,甚至还可以说是一个无神论者。我想他们一定也已经把他那恶劣的情绪一并给医好了。‘昨天,我第一次做运动,但我很快就觉得像小孩子一样的疲累不堪。后来,我躺在阳台上,晒了好一阵子太阳之后,才像天使一样地睡着了。我的心里一无愧疚,惟独有一件事一直困扰着我,那就是我实在对你不起,一直在利用你。’以下他所写的都是情话,我想我不用翻了。”

“他是不是常常做这种事情?”

她笑了:“我告诉你。他能够写信给我,我就觉得很稀罕了。你知道,他上次在信上谈到我们的爱情,是在几个月以前,甚至是几年以前的事了。现在我们之间的恋情,已经完全是柏拉图式的。我想他的病多多少少让他变得有点儿多愁善感,所以我们理当原谅他。”她把手上的信翻了一页过去,他们的手再次碰到了,但是巴雷感到像冬天一样的寒冷。他的心里暗自惊讶她居然对此一无表示。“现在说到巴雷先生你了。他非常的谨慎,并没有道出你的名字。至少,他虽然病了,但谨慎仍然一如往常。‘请你告诉我们的好朋友:假使我能逐渐康复的话,我会在他来访期间尽量抽空去见他。他要带着他的资料,我也会带着我的去。那个星期,我在萨拉托夫有一场演讲。’伊格说那是个军事院校,每逢九月,叶可夫都会在那儿发表一次演讲。一个人在生病的时候,体会到的事情可真是多呀!——‘我会尽快从那儿赶往莫斯科的。如果你能够先我见到他,请你告诉他以下事项。告诉他将所有的问题一次全部带来,因为我已决意于此次会面之后不再回答那些讨厌人物的任何问题了。告诉他这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了。’”

巴雷安静地听着歌德进一步的指示。他的指示就像他在列宁格勒所讲的一样有力。就在他凝神倾听的时候,心里那股不相信的疑云已笼罩了过来,在他内心深处汇聚成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他反胃的毛病又来了。

请他带一页翻译样张来,但我要的是印刷好了的。印刷品更具有启示性,她代表歌德说。

我希望能有斯德哥尔摩的基里安教授的一篇介绍,请他尽快与他联络,她读道。

如果他的情报人员有什么进一步的指示,请你务必告诉我。

出版日期。歌德听说秋天的市场最好,但这不就是要让他等上一整年吗?她是为她的爱人而问。